一人一狮很快来到桥上,阿无一如往常的蹲下身,伸手要将桑若抱在怀里。

桑若退后几步,冲他摇头:“你先去河底等我。”

阿无有些疑惑,但想到今日他要对狮崽做的事情,唇抿了抿,没问它为什幺。

他想哄狮崽开心,不是为了得到它的感情,就是想让它开心些。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纵身从桥上跃下,微凉的河水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明明的柔软到极致的液体,却拖着他不断下沉,挤压他肺部的空气,带给他窒息的痛苦。

他早已习惯这种痛苦,虽然可以挣扎,但他又贪恋那不可触摸的星光,所以他仍由这些痛苦将他蚕食,直到快要触底。

但阿无却陡然绷直了手脚,停下了坠落的身体。

他蹙着眉头,有些疑惑的往两边看了看,神情戒备了起来。

星光

水底虽不够清澈,却并不昏暗,往日会有隐隐灼灼的光亮透进水面,下落到这个程度时,他已经能看清水下的岩石,可今日不知道为什幺,越往下,视线便越昏暗,像是夜里的黑幕都藏在水下,什幺都看不见。

阿无屏住呼吸,感受着四周的水流变化,几息过后,他抿紧唇,蓦地翻身,看向水面。

水流被他的身体带动,泛起层叠的涟漪,黑暗中虽不能视物,可这层涟漪的变化还是映照在了他陡然放大的眼眸里。

而他的眼里除了荡漾的水波外,还有黑夜中才能看到的点点繁星。

不是明亮的,被模糊的萤灯光晕。

是似夜晚降临的如墨黑幕上,细小的,闪耀的,满天星河。

是他从未见过的星星。

阿无近乎呆滞的看着漫天的繁星,寂静的水底响起他如鼓般的心跳,他的手在颤抖,牙齿也在颤抖,似恐惧,又像感动。

但更多的是手足无措,是不可置信和无助的慌张。

不用想便知道这些是狮崽做的,他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但定然不轻松。

可为什幺?为什幺它要替他做这些?

阿无清楚的感觉到有什幺东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和河水融在一起,让那份窒息的痛苦更重了。

让他不肯挣扎的心,有了一丝波澜。

眼前的星河似乎在动,像是一张夜幕被拖开,另一张黑幕紧随其后,毫无规律的满天繁星在这种拖动下开始变化,缩小,放大,排列整齐。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摆弄这些本该固定的星光。

那些星光先是勾勒出一副简笔画,简单到只有一人一狮的形状。

大抵是因为这些星光过于白了些,那人便有了银白的发,和身边的狮子靠在一起,很是亲密的模样。

阿无心跳愈发快了,手指动了动,想要逃离这压抑的水下。

那画很快又被拖走,新的夜幕覆盖,星光在他眼前组成了一句话。

生辰快乐。

阿无的手蓦地攥紧,心底的痛苦一瞬间充斥他的眼眸。

今日是妹妹的满月宴,所有人都在庆贺她的出生,今日的声声道贺里,没一句是给他的。

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忘了,因为他并不在乎。

是真的不在乎,他今日本也没有心思去过什幺生辰。

可现在,让他没心思过生辰的小家伙,却在费劲心思的替他庆贺。

它知不知道,今日午宴过后,他会剖出它的心,吃下去?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阿无呛了好几口水,最后的氧气也消失了,他手脚开始发麻,一瞬间的呆愣后,他猛地往上游去,即使窒息的痛苦紧紧拽着他,试图将他留在河底,他也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努力靠近那片星幕。

可他在这份痛苦里实在待的太久了些,他没有办法上岸了。

那片星幕明明触手可及,可他却被冰冷的河水推到了深渊,离它越来越远。

似乎从他答应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回不去了。

星光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快要彻底消失时,他听见了什幺东西落水的声音。

光太暗了,他只能看清,有一团雪白正在快速向他靠近。

阿无手指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擡起手,将它接在了怀里。

等一会

桑若把昏过去的阿无拖上岸,边喘气边跟系统吐槽:【这画风不对啊,我想象中应该是温馨向啊,这怎幺成了恐怖类和竞技类了。】

她喘的格外厉害,累的连身上湿漉漉的毛发都顾不上,瞧着有些凄惨,但系统看的出来,她眼里的难过淡了很多,它小声道:【我倒是觉得现在这种也挺好的。】

如果事情按照桑若预想中的温馨向发展,那分开之后,她只会更难过。

桑若摆摆手,也没空跟它掰扯这些,她擡起爪子,狠狠拍在了阿无的胸口,直到他吐出几口水,她也彻底瘫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我发誓,下次你再不让我当人,我就跟你拼了。】

系统底气不足:【宿主,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桑若翻了个白眼:【我真不知道你有什幺用,我说等我离开这具身体以后立马在这个时间线重生,你也说不行,选身体你也做不了主,你不觉得你无能的有点离谱吗?】

系统的机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我之前就告诉过宿主,已经回溯过的时间线是不能再次重生的,而且当前时间线也没有第二具和你灵魂契合的身体供你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