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用他的权势逼迫她不得不低头,没再给她打电话,俞家的汽车也再没出现过,他仿佛骤然无影无踪

若不是元绣还能在报纸上看到与他有关的新闻,真会以为之前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只是一个梦。

……如今也算是梦醒了罢。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是噩梦还是什么。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若不是他突如其来的报复,七年前的那次决裂后,他们便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大概他已经报复够了,终于对她失去了兴趣。又或者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从此之后,便是爱也不会有,恨也不会有。

她应该感到释然和庆幸的,可每每想到这里,又不由自主出起了神,就连阿虎也看出了母亲的心不在焉,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妈妈,你怎么也和彤彤她姐姐一样,动不动就发呆。”

“彤彤说,她姐姐受了情伤才会这样,难道你也受了情伤?”

元绣一怔,抬手就给了阿虎一个轻轻的爆栗子:

“小鬼头,又学人家乱说话,你跟彤彤还小呢,知道什么叫情伤。”

一时又想到漪澜和宋子昊的事,不免暗自叹息。婆婆裙d:11*6d5*24*28*5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少年时那些青涩纯真的感情或许是后来人永远也无法匹敌的,有些人能努力走出来,有些人却要用一辈子来怀念,只希望漪澜不是后者。

她这里为漪澜忧虑,彩珠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

她与汪家昆感情日笃,最好的朋友却遭遇背叛,她怎能不替漪澜不值?

上次帅府突然一个电话打到简家,彩珠就是傻子,也能猜到这其中的些微端倪。但她看漪澜总是淡淡的,旁的女子若被那位追求,早就欢天喜地了,漪澜如此,恐怕是心里放不下宋子昊之故。

她便有事没事都请漪澜出去玩,借着散心的机会,希望漪澜能尽早把宋子昊忘了。

漪澜自然看出她的用意,虽然她其实更喜欢安安静静地温书,但彩珠一番好意,她不忍拒绝,也只当给自己放假了。

这日彩珠又拉漪澜听戏,汪家昆早在戏园包了一个特厢,两位小姐一来了,茶房听说是汪先生的朋友,忙笑着将她们引到楼上。

包厢之中,除了主人家,也有几位汪家昆的朋友。漪澜被彩珠拉着出去的时候见过他们几次,彼此笑着点一点头,便在第二排坐下,又对彩珠道:

“你去和汪先生一道坐罢。”

彩珠道:“他和朋友说话呢,我就坐这儿陪你。”

她心里不免一软,怕彩珠忧虑她心绪不佳才如此,故意道:

“‘他’?什么‘他’,哪个‘他’?”

彩珠霎时红了脸,一拧她的腰:“你这人真坏,亏人家还为你忙前忙后,你再浑说,我不理你了!”

两人正笑闹间,听到包厢门口有人道:

“……真对不住,真对不住,您看,给您换到楼下的包厢成不成?”

接着是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带着怒气:

“昨天我们就打电话过来定了二号特厢,那会子你们可没人说这包厢已经有人定了。楼上楼下,能一样吗?既是一样,那你怎么不叫这包厢里头的人挪下去?!”

对她说话的想必是个茶房,声音诚惶诚恐:

“都怪我们疏漏,把两个包厢的号数弄错了。可是您看,人家客人已经来了,我们若开口,岂不成赶人了?”

“况且人家定的也是二号厢,比您这边先来,所以就……宋先生,实在对不住,您看您大人有大量,我这就去和东家说,今天您的戏我们全包了,您看……”

说到这里,恰好漪澜他们包厢的茶房进来送茶,房门一开,只见左侧站着一个长衫男子,不是宋子昊是谁?

€嫌贫爱富

他身边是个和漪澜年纪相仿的少女,正是他妹妹宋小芸,想必方才说话之人就是她。

因他们这里争执得厉害,包厢内外,一众人其实都在悄悄关注。此时房门一开,诸多视线齐刷刷汇集。

宋子昊一怔,宋小芸见到这包厢内一干衣着鲜亮的男女,内中还有漪澜,不免冷笑起来,对着那茶房道:

“好啊,你们戏园就这么看人下菜碟,谁先定下不算,要看谁是少爷小姐,谁才有资格坐进去?”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虽是指责那茶房,但显然意有所指。包厢内一众人的脸色当即便不好看起来,宋子昊忙拉了宋小芸一把:

“小芸,别胡说。”

宋小芸却向来牙尖嘴利,不肯忍气吞声的,她道:

“大哥,你别怪我笑话你。是你自己不争气,不过做点小小的生意,家里又住不起洋楼,开不起洋车,现在连定个包厢都被抢了,人家又怎么瞧得上你?”

她说话时,视线毫不避讳看着漪澜,把头昂得高高的。

“不过这样也好,总归早点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省得等人都进门了,才知她这样嫌贫爱富,那会子后悔都来不及呢!”

如果说漪澜起初还不明白宋小芸那一番指桑骂槐的怒气来自何处,此时顿时心头雪亮。

原来,他们宋家觉得她是嫌贫爱富才要执意解除婚约?可若不是宋子昊有错在先,她又何必忍痛断情。

因此这一番指责于她来说,却是莫名其妙大于愤怒。

一旁的彩珠已沉不住气了,怒道:

“宋小芸,你说话最好有证据!”

“漪澜她清清白白,什么时候嫌贫爱富了,她若嫌你们宋家,当初还会和宋子昊订婚吗?!”

此时这里一干人,一半是汪家昆的朋友,一半是宋子昊的朋友,倒都隐隐听说过这桩公案,分明不是说宋子昊在外头和个卖唱女不干不净,谈家才解除婚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