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教授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叹了一声。
漪澜走到廊下,屋外正是数九寒天,冷得如同冰窖,她也不知自己是终于强忍不住了,还是被那寒意一激,眼泪顿时如牵线一般纷坠而下。
寒夜之中,那泪水在脸上干掉了,又留下一阵阵刺骨的冷,她忽然想到远在粤州的那个人,如果,如果他在她身边就好了……
她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哭,她害怕父亲担心,母亲着急,年幼的妹妹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个能让她肆无忌惮流泪的人,偏偏却不在。婆婆18资源d裙:11-65-dd24-285-5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用手背抹着泪,一方手帕递了过来。宁思齐什么也没说,见她接过手帕后便将脸掉了过去,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漪澜很快就将泪痕揩拭干净了,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谢谢。”
宁思齐点了一下头,她想到今晚他忙了这么久,实在辛苦,便道:
“宁先生也去客房歇一歇罢,晚上有我和老妈子守着。”
宁思齐道:“你跟伯母这几天都累了,今晚我过来就是想替你们分担一二,若再去休息,不是白来了。”
漪澜闻言,遂想起一事,因问:“宁先生怎么知道家父的病有变故?”
宁思齐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片刻后才道:
“我跟科勒教授说过,若府上有电话请他过去,务必通知我,所以我才知道。”
不知怎的,漪澜只觉鼻头又有些发酸,她连忙轻声道:
“谢谢。”
先前是谢他的宽慰,这次却是谢他的心意。其实她感觉的出来,宁思齐应该对她有好感,但他对谈教授的关切亦无半分假意,这让漪澜怎么能不打心底里感激他?
好在一夜过后,谈教授的病势又开始好转。
慢慢地他已经能起身看书,偶尔还能下地活动活动,漪澜和谈太太都是又欢喜,又不敢彻底放松,这日她看到报纸上的新闻,说是穆靖川的专列不日就会抵达金陵,更觉心潮涌动。
某七:连夜坐火箭赶回【不是
€月下相约
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是数着日子在过。专列到的那天已然是深夜了,漪澜服侍谈教授喝完药,又看他睡下,忽见韩妈站在门口,杀鸡抹脖子似的朝她使眼色,她忙走过去,韩妈低声道:
“大小姐,有您的电话。”
说着,又做了一个口型,却是一个“穆”字。
漪澜的心霎时急跳起来,看了一眼刚刚阖目的父亲,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拿起话机。
听筒另一头立刻传来醇厚的声音:“澜澜?”
她没有说话,但他似乎只凭气息就认出了她:“你还好罢?”
“我听老何说伯父还病着,怎么不告诉我?”
良久,她才轻声道:“……你回来就好了。”
其实她多想把这段时间的焦虑和害怕一股脑地朝他倾倒而出,但就如穆靖川从来不在信中告诉她坏消息一样,她也不愿他为此担心,尤其在他刚刚舟车劳顿了好几天,必然疲惫的深夜时分。
她想立刻见到他,恨不得插翅飞到他面前。
可是现在太晚了,她无法出门,他也不可能现在就登门拜访,因此她只能把所有澎湃的心绪强抑下来,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后,轻声道:
“不早了,你快去休息罢,我也怕吵到爸爸了。”
“我们……我们明天见。”
穆靖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明天见。”
她很怕自己不舍得,立刻就把电话挂上了。
又进屋看了一看谈教授,老人家已然熟睡,漪澜这才回房梳洗,换了一身寝衣,散着头发抱膝坐在床上,却只是呆呆地看着桌上那盏绿纱灯。
忽然,她听到窗下传来“笃笃”的声音。
漪澜一惊,连忙警惕地坐起身,心想莫非是小偷潜进来了?
笃笃……窗框又被敲了两下,她趿着拖鞋慢慢走过去,手已经握住了一旁的花瓶。
“澜澜,”窗玻璃上映出一道高大的人影,她又惊又喜,疑心自己在做梦:
“是我。”
吱呀一声,漪澜一把拉开窗扇。
月色下,穆靖川的眼睛仿佛深邃夜海,他披着斗篷,肩上一片白霜仿佛细盐,原来不知何时,屋外又飘起了雪。
漪澜下意识地道:“明天就可以见到了……”
他笑了笑,被月华镀上的笑意有一层朦胧的温柔:
“我等不到明天。”
他的手臂探进来,将她紧紧拥住,她跌入他怀中,冬日的寒意霎时被他胸膛上的温暖所取代,他的吻绵绵密密如同落雪,她听到了他急促的心跳,他热切的呼吸,几乎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想沉溺在他深深的缠吮中。
忽然,不远处有人道:“谁在那里?!”
漪澜一惊,冷汗都急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