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朔知道世界上存在一种人叫作同性恋,但从未对这三个字有过任何实感,准确来说,他连恋爱都没谈过,他的眼里除了迟欢,放不下任何人。即便初中班上就有不少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们在课间如胶似漆地招摇,可他连旁观者都算不上,他要么累得趴在桌子上小憩,要么忙着刷竞赛题,初中的他连李茹洁那样的朋友都没有。

手插进口袋里,冷风还是想方设法地往人的衣服缝隙和领口里灌进去,公交车没来,看样子他比较倒霉,是在到达站台之前刚好错过要乘的那班车。

站台里逐渐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候车人,一对母子走到了他旁边,母亲让孩子坐下歇歇,孩子刚坐下去就弹簧似的起来了,嘴里直喊座椅冻人。

公交站台座椅是不锈钢材质的,在冬天确实很冰,坐下来需要进行心理建设,不过迟朔刚坐下来的时候精神恍惚,倒没有在意这个。

母亲坐了下来,让孩子坐在她的腿上,没一会儿拿出手机,用指纹手套艰难地在冷风中点戳屏幕。

“唉,这鬼天气,说冷就冷,明天还要再降温。”母亲看着手机,抱怨着道。

旁边便有人顺口接道:“是啊,天气预报上播的寒潮预警好几天了,这周一天比一天冷,马上就要零下了。”

母亲躲开孩子要来抓手机的小手,说:“明天气温四到五度,最低气温就是零下,夜里要是不呆在屋子里吹空调,要活活冻死了。”

迟朔听到这儿,缩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一蜷。

“可不是嘛,咱们这儿冬天冷得要死,空调吹冷风还行,吹热风哪有暖气效果好,要是像北方那边全面铺开了装暖气就好了。”

“哈哈,南方人和中部地区的人都这么想,按理说咱们中部地区最吃亏,北方再冷也有暖气,南方冬天又比我们这儿暖和,就咱们这儿,又冷,还没暖气。”

抱着孩子的母亲道:“我们家小孩怕冷,去年家里就装暖气了,装了暖气才知道空调多不顶用。”

“大姐,你给我说得心动了,装暖气花多少钱,耗电多吗,跟空调比怎么样?”

陆陆续续有人上车下车,聚在站台里等车的人就着空调和暖气的话题开始了萍水相逢的讨论,迟朔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实则竖起耳朵暗自听着他们的谈论。

“暖气费一个月三千多,没补贴的话,这也太贵了。”

“装暖气的价格还行,养不起啊……”

“吹空调也是几大百几大百的电费花出去,冬天就是费钱,要不然单位福利怎么都冬天发呢。”

“钱得花,刚需啊,家里老人舍不得用空调,冻坏身体去医院花的钱更多。”

……

要坐的168路公交到站了,直到坐到了公交后面的座椅上,迟朔的心还是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本来打算用封隋上午给他的补习费买个新制暖设备的,按理说价格差不多够最低档次的了,可是人家说得不错,他能买,但是养得起吗。

历年冬天电费都是一项大支出,以前好歹有他爸爸在,他爸爸好赌,手上还是有点钱的,不然也不会有钱去赌,尽管那些钱大部分是他妈妈留下来的。

现在那个男人不见踪影,这些重负就落到了他的肩头。

张大娘那边还欠着上次的医疗费,这周他连肉都买不起,冬天蔬菜的价格又不比肉便宜,家里的每笔开支他都精打细算,恨不得一块钱掰开成三瓣来用,那笔补课费姑且能承担一天三顿的开支,但冬天的暖气和电费该怎么办呢,他家里唯一一台老式空调机在他爸爸房间里,行将报废,而且只能制冷不能制热。

天天伴着疙瘩汤啃硬馒头和咸菜,他能吃得下苦,但迟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让她这么跟着自己受苦。

要不然,再试试能不能找个零工干吧……

***

天色晚得很快,回到南锣巷时夕阳已至,迟朔路过包子铺的时候买了一个肉包和一个菜包,想了想,又要了两个烧麦。他用菜包就可以对付着当晚饭了,迟欢得吃肉补身体,他以前甚至不会给自己留个菜包,会骗迟欢自己已经吃过了,但欢欢很聪明,总是能戳穿他的谎言。

今天的巷子口却没有以往的冷清,竟是熙熙攘攘挤了一堆人,夹杂着叫喝声和消防车刺耳的声音,仿佛是某种危机第六感在作祟,迟朔心里猛得一颤,挤开人群冲了进去。

不远处,浓烟已经散去,灰尘的余烬仍在落日余晖中飘荡,消防车堵得窄小的巷子更加水泄不通,警戒线严密地拉在巷子口,正有几个身着消防服的人员进进出出。

“迟欢、迟欢!”

一个治安警察拦住了差点要冲破警戒线的迟朔,“哎哎,你干嘛的,里面的火刚扑灭,有些地方可能还在烧,现在不能进去。”

“我妹妹,我妹妹叫迟欢,她还在家里,这巷子里面有我家!”迟朔焦灼得几乎破了音,“放我进去吧,我妹妹真在里面,她就一个人,她才七岁!”

“你别着急,里面现在没人了,人都清空出来了,我们确实救出来一个小女孩,没受什么伤,你往西走,救出来的人没受伤的都在那边。”

西边有两辆消防车成三角状停在那儿,迟朔喊着迟欢的名字跑过去,然后便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哥。

迟欢正裹着毛巾站在那儿,头发半湿着,哭着又喊了一声哥。

迟朔难忍内心的跌宕起伏和失而复得的欢喜,半跪下来抱住了迟欢小小的身躯,“不用怕,不用怕,哥来了,我们欢欢不怕,哥哥在你身边,陪着你,没事了,没事了……”

紧接着他松开了迟欢,上下前后仔细察看了好几遍,确定没看到伤痕,还是不放心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迟欢破涕为笑,本来就因为兔唇口齿不清,声音哽咽下来后加重了结巴程度:“没、没事,很,及,及,时……”

她没说得下去,眼泪随即蓄满了眼眶。

“哥,家……没了……”

彩蛋?热荩?

隔帘的隔音效果聊胜于无,经过前面的隔帘还能听到里面的床咯吱摇晃的声音和抽插的淫靡水声。

这间废弃铁皮车厢里总是不止他一人接客,不过其他人都当这儿是短暂接客的糙地方,只有他无家可去,流浪似的住在这里。

好在他隔壁暂时没人,客人大概不会太嫌弃声音吵。

客人没什么耐心,迟朔刚坐到帘子里吱呀响的铁架子床上,裤子就被脱了,身体也被推倒,腥臭未洗的鸡巴直直地插进屁眼里,疼得他胃都跟着一阵痉挛。

可能是饿的,也可能是被操的,最大的可能是两者皆有。

这个客人鸡巴不算粗,但长度相当可观,说是一步到胃也不夸张,迟朔把床单攥得皱起,客人在他身上卖力动作,他就直直地望着头顶上那只老旧的白炽灯泡,一声不吭地挨操。

脸上突然被甩了一巴掌,叠了之前的指痕疼得他嘶气了一声,客人边操边骂:“小婊子,你会不会叫啊,哑巴了,还是老子的鸡巴没把你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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