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优秀计划要在迟朔这里流产,班主任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冷不丁地想到七八年前站在同样地方的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也是这么犟嘴说自己没错,是同学集体孤立她,最后他把女孩训了一通,从此那个女孩再也没惹出过是非。

说白了都是小孩子心性,爱闹腾,谁也不肯吃亏,摩擦就来了,明明是各退一步就能解决的事,何必闹得满城风雨。

班主任自觉对这些再熟悉不过,想到迟朔成绩很好,帮他干过不少事,于是语气柔软了些:“小迟啊,老师知道你有委屈,可是难道你就没一点错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会闲得没事来招惹你?”

“我没招惹他们。”迟朔的脊背仍然挺着,可是明显地变成了僵直,班主任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那些字句飘飘忽忽地在脑海里打着转,他脸上仍是平静的,心忽然凉透了,冷成一块浸过铁水的石头,有雪白的刀锋沥沥地刮过去。

“就算你以前没招惹,这次也是你先动手打人的,这就是不对的。”班主任耐着性子,谆谆教诲:“老师知道,你是乖孩子,你擅长考试,未必就擅长与人交往,与人相处讲究的是以和为贵,打架不能解决问题。”

“是他们先踩了我的笔记本!”迟朔这一声的音调里包含的凄厉引得坐在办公室里老师们纷纷侧目。

班主任的眉间的褶皱更深。

有老师正在饮水机旁倒热水,闻言呵呵一笑,用似乎过尽千帆了的老成语气感慨:“现在的小孩子啊,独生子女太多,集全家宠爱于一身,所以普遍比较自私,不会交际,要是放我们这代人,个个从小家里一大帮子兄弟姐妹的,这种小事情,笑笑就过去了,都不能算是事儿。”

“是啊,等这群小孩长大了,回忆学校里和同学的这些摩擦,就知道这些小打小闹有多幼稚了。”一个妆容精致的老师随口道。

有十三班的任课老师认识迟朔,对这个成绩优异的学生颇有好感,半开玩笑地说:“小迟,你要快快长大呀。”

迟朔听了这些话,如坠冰窖,骨头渣子里都渗进来自成人世界里的寒意,眼睛里的明亮像是被大雾笼住了,熄成灰蒙蒙的一片。

“……我……我真的是实在忍不住了。”迟朔呼吸急促,试图申诉,他差点就想把衣服掀开证明之前被踢的淤青,转念又想到身上缠的纱布和背上的伤,终究还是没动手掀衣服。

前面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况且主要责任还在他父亲,后面那些惨烈的伤更与这件事无关了,思来想去,令他天塌地陷头脑失智的,竟真的就是那些无关痛痒的打闹,和一声声饱含羞辱的烂泥巴绰号。

他以为自己是块怎么也打不烂的橡皮,怎么现在,连这点侮辱都忍不了了。

迟朔钻起牛角尖来就会很难被别人说服,但他通常自己说服自己。

他闭上了嘴,腹腔内好不容易窜起来的火苗瞬间浇熄了,他甚至有些懊悔一时冲动打出了那一拳,封隋那几个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要承担比现在的遭遇更可怕的后果。

灰蒙蒙一片的眼睛里,明亮熄灭后的青烟都被掐断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本该朝气蓬勃的少年,一瞬间显得那样灰败、颓废和萧索。

“迟朔,做人要大气,要坚强,忍不住了也要忍,别被这种小事情分去学习上的注意力,以后你出人头地了,再回过头看这些事,可能自己都要发笑,当初怎么就为了这个打架。”班主任把迟朔恹下来的反应尽收眼底,满意地喝了口茶润嗓子,“老师最看重你,封隋翟昌亮丁辉他们几个,他们就算烂在班级里,老师看都不看一眼,小迟,别辜负老师的期待啊……”

班主任煞有介事地拍拍迟朔的肩膀,虽然这小孩穿得厚,仍感觉自己在拍菜市场上的排骨――包了层布的那种。

即便班主任的动作轻飘飘的,有一下刚好蹭到了左背靠肩的伤口上,疼得迟朔牙关猛得咬紧了,他立即低下头掩饰住神色的不自然,声音喑哑得像声带上压了块石头,“我以后会忍的,不会耽误学习,您放心。”

班主任轻咳了几声,事情终于重拿轻放,尘埃落定,看迟朔就恢复了之前看好学生的顺眼:“这就对了嘛,多吃点,补充蛋白质,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瘦怎么行呢。”

彩蛋内容:

黑人的大鸡巴仍旧插在穴里,有手指探进来试图拉出可以容纳另一根尺寸雄伟的鸡巴的空间,穴口方才已经撕裂过了一轮,此刻指甲稍微刮过去就激得身下仿佛早已被操脱力的人死鱼似的弹起来,挣扎的弧度在两座黑色巨山中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脆弱的前端被捏住轻拢慢捻,在痛楚中奇迹般地抬了头,不过操婊子的人怎会如此好心,把这婊子弄射了,趁他身体的高潮的余韵里化作一滩水,手指才终于能挤进去四根,还在朝里深入。

手指再抽出来,上面覆了层深红,黑人满不在乎地把血蹭到身下婊子的胸旁和红肿立起的乳尖上,一点又一点,像是红梅种上去,风情万千。

迟朔颊上泌出细密的汗珠,他被操得太开了,眼睛失神地望着虚空的某个点,时而愣愣地眨巴几下,穴里同时有两根粗黑的鸡巴进出,身体尝不到丝毫快感,这种性爱与酷刑无异,只有铺天盖地的疼痛淹没了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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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偷偷(蛋:腹部被顶出龟头形状 痛感裹挟快感)

直到期末,迟朔都以生病为由没去封隋家,他不确定封隋妈妈知不知道他打了封隋的事情,若是知道,去了也是平添尴尬,何况他本来就不愿意做这个差事。

班主任倒是没在这方面再为难他,痛痛快快地告诉他奖学金的最终名单里有他的名字,奖学金对其他人是直接打在卡上,他没有卡,只有他是到办公室里领现金,一叠钱被报纸裹住,一共两千块钱,崭新的粉色上微微闪烁着五彩防伪标志的光芒。

特困生的补助金是到不了他手上的,每学期初打在他父亲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的卡上,运气好,他父亲赌上一个月输掉,运气背,只需三天卡上的钱就无影无踪了。

这也是他领奖学金特意领现金的原因,至少能到自己手上。

他把这些钱都拿去还了张大娘,彼此推拉了很久,张大娘才叹息着收下。

临近期末考试,李茹洁和周扬丽以蹭学神的考运为名,拉着他去参观学校一隅新修的那座塔。

塔高七层,塔身通青,屋檐明黄,古色古香。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塔前的石台上琳琅满目的玩意儿――牛奶,辣条,脆嘴儿,牛肉干,面包,饮料之类――总之大部分是学生平日里喜欢的吃喝。

周扬丽摆了一盒子巧克力后对塔作了几揖,嘴里默然念念有词,李茹洁得意地掏出一版健胃消食片拍到石台上,也拜了几拜,只不过是出声的,且拜得博古通今中西结合:“赫敏直树,观音大士,菩萨如来,文殊文曲,耶稣保佑,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保佑信女期末考试超常发挥,争取年级前一百……”

两人做完法,又各自抓住迟朔的一只手,嘴里含混着蹭学神考运之类的,仪式才算是结束了。

迟朔被稀里糊涂地拉来,又稀里糊涂地拉走,虽然勉勉强强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没有很放在心上,他从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只在离开之前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石台上的吃喝。

他承认他有些心动了。

石台上摆的都是最平常的零食饮料,平时也见班上不少人的桌上或桌肚里有,但他只能看看,他没有余钱买馋嘴的玩意儿,只偶尔宽裕些买超市角落专门放的临期零食,买给迟欢吃。他自己长这么大其实没吃过几次零食,要是让班上的同学听了肯定觉得是天方夜谭,最便宜的辣条五毛钱一袋还买不起吗?可这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一些像他这样的特困生身上,他的钱都是五毛五毛地攒起来的。

贫困就像一根鱼骨长年累月地卡在喉咙里,每逢用钱的时候,这根鱼骨就要被拨动一下。欠张大娘的债仍有四千多要还,迟欢的手术费要继续从头开始攒,柴米油盐笔笔都是帐,一桩桩一件件地朝这个少年单薄的肩膀压下来,时常压得他如案板上的鱼般无法喘息。

也许是真的穷昏了头,也许是被疲倦和饥饿煎煮得浑浑噩噩,他回到教室里写作业也写得不大专注了,心里忍不住想,拿走石台上那些食物算偷吗?

为此他还特意旁敲侧击地询问了李茹洁,问她会不会在试考完后把东西拿回来,李茹洁大惊小怪地道:“怎么可能,那可是献给神仙求保佑的,拿回来愿望不灵了怎么办?”

他松了口气,又立即为松的这一口气感受到了某种隐秘的羞耻和罪恶感。

某天下了晚自习,他饿的前胸贴后背,没力气去应对丁辉翟昌亮的故意挑衅是小事――不知是怎么糊弄过他妈的,反正封隋以鼻子受伤为由已在家玩了两周,没有封隋坐在旁边,三人组战斗力锐减过半。比较要命的是他放了学还得去工地里推水泥和搬砖头,先前因为饿得头昏眼花弄翻推车险些儿被辞退,这可是大事,这份工作虽然苦累,但每晚的二十块对他而言是笔难以割舍的巨款,没有这二十块作日常开销的支撑,连迟欢的一日三餐都是问题。

石台上的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食物仿佛成了化在他骨骼和血液里的东西,他饿得看字重影的时候,那堆食物的影像就随着血液流动注入大脑的神经里,教他空空如也的胃烧灼得难受。

街边垃圾桶里的剩菜他不敢拿,吃了生病是得不偿失,他曾吸取过这种教训,可石台上的食物都是那么干净的,从未经世事的学生们手里出来的,不是发馊的,不是带霉的,他不去拿,别人也不拿回去,难道就放任那些宝贵的食物过期吗?

他翻来覆去地想,他就拿走一块面包,就一块面包,不算偷吧?

这块面包对同学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提不了谁的成绩,但能救他的命。

于是在这离期末考试还剩四天的夜里,迟朔用生平第一次诚惶诚恐的做贼心虚,悄悄来到塔前的石台,咽着口水翻拣了一通,小心地拿走了一块最接近保质期到期的面包和一罐已经过期了一天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