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笑的前仰后合,赵夫人见李程秀竟然在,大喜过望,立马又包了个大红包,笑说,“喊姑姑姑父就给红包啊。”

李程秀不好意思地想,这还真是邵将军亲妹妹,给红包的说法都是一样的,李程秀又拿两个红包,跟着邵群喊了声姑父姑母。

幼稚传染,黎朔这么成熟稳重的人总是忍不住逗逗邵群,李程秀喊他黎大哥,黎朔说,“邵群,你不跟着程秀喊我一声黎大哥吗?”

长辈都在,邵群皮笑肉不笑,“锦辛喊我哥,你是不是应该跟着锦辛叫我哥。”

赵锦辛立马会意,一把搂住黎朔,“黎叔叔,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黎朔挑眉看着邵群,邵群气得瞪赵锦辛一眼,长辈都在他不好反击,扭头去厨房找李程秀了。

邵群看着李程秀极力解释,不希望他难过的样子他心里更加堵得慌了。

他们没有出站,还是回去了,一回车上就听见吵架声,邵群在车站看见的那个背着大包背着儿子的女人,几个人围在他和李程秀的座位上,女人说,“这个座儿也不是你的,凭什么你一个人霸着!”

“我朋友马上就来了。”霸占他们座位的男人腿横在两张座椅上。

那女人突然就歇斯底里起来,头发散乱着往座位上挤,那霸占座位的男人一面骂女人不讲道理一面故意拿包占了三分之二的个座位,让那带着孩子的女人只能挨着边坐。

夜深了,站了一天的人都想坐下休息会儿,大人尚且能熬,孩子熬不了,哪怕只能坐下十分钟也豁出去脸面,那女人坐下后立马抱着儿子坐到自己腿上,眼里噙着泪和不甘,目光又异常的坚强。

邵群站在车厢连接处看得分明,俩人都没过去,过了十五分钟才走过去,两张座位挤了四个人,女人坐在边沿抱着孩子,那个男人和他的朋友占了大半位置,那女人见邵群他们回来了,立马站起来站到旁边去,还把自己坐皱的地方捋平了,那俩男人原本聊得正欢,看见邵群来反而眼睛一闭开始装睡。

李程秀有些不适,邵群可不怕,挤过人群站在座位旁边,“给爷起开!”

声音大到周围的人全都看过来,那俩人不情不愿睁开眼,“是你们的座儿吗?”

李程秀掏票,“是我们的座位。”

俩人磨磨蹭蹭起身往外走,李程秀让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去坐,那女人惶恐又不好意思,“那你们坐哪儿啊?”

“我们一会儿去餐车上坐,你就跟你儿子坐在这儿就行,谁来抢都别让。”李程秀把票给她看,“我们是到北京的,终点站,你可以趴在这睡觉,放心好了。”

邵群站在李程秀身后听他和别人交流,他不擅长说这些话,别人因为一点小事感恩戴德的表情让他闷得透不过气来,他沉默地挤过人群转到车厢连接处,单手提着那女人的大行李袋又穿回人群,往她脚边一放。

俩人安置好母子俩就去餐车了,餐车有座人也少,地方宽敞干净,桌子是红色的方桌,足够俩人趴下睡觉,只是东西很贵,一壶茶就180,两个人就要360,赶上票价钱了,对邵群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对这些要拎着锅碗瓢盆穿越十几个城市的人来说360块钱是一个月的伙食费,所以很多人宁愿站十几个小时睡在厕所旁边也不愿意花这个钱。

李程秀趴在干净宽敞的桌面上,望着邵群问,“刚才为什么不下车啊?”

邵群头发已经乱了,大衣也皱了,他望着餐车前一节的车厢,有人盖着报纸躺在地上睡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以前很难,但是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怎么难,我想真的感受一下,这样我就会知道我以前到底有多混蛋,上次我们聊天,你说报纸真的很保暖,你怎么知道的?”

李程秀眼睛涨涨的,邵群那么聪明,他是在深圳待半年就能学会粤语的人,他是看一遍大纲就知道考试大方向的人,他看见那些盖报纸睡觉的人怎么会联想不到他的曾经,李程秀觉得善意的谎言已经失去了意义,眼睛湿润润地闪着光,又气又笑,“干嘛,你还要跟我去火车站盖着报纸睡觉啊!”

邵群在桌子下面牵住他的手,“下辈子换我去火车站盖着报纸睡觉。”

李程秀想,不行,他才不让邵群去火车站盖着报纸睡觉,就算有下辈子,他最多能忍受让邵群买不起车但打得起车,要不然他这么好看的眼睛,盛满委屈,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俩人肩膀倚着肩膀在餐车上睡了一觉,邵群做好了要一路坐回北京的准备,结果第二天一早李程秀领着邵群在商丘下了火车,转高铁回北京,李程秀还买的商务座。

邵群诧异,“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在深圳的时候就买了。”

“你竟然舍得买商务座。”邵大公子舒坦地躺在椅子上叹气,喝着乘务员送上来的苏打水,神清气爽,又是一条好汉了。

李程秀坐在他旁边,突然认真说,“我不要你为我改变你原本的生活习惯,你喜欢坐头等舱就一直坐头等舱,你喜欢穿定制西装就一直穿,我带你坐火车只是希望你知道普通人也很难,如果我们一直浪费,正正就会有样学样,他不知道钱难挣,不知道别人生活困苦,如果将来他遇到家境普通的朋友他就不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

邵群歪头看李程秀,“下次旅游,我要带我大姐来坐绿皮火车。”

第78章

初七下午,难得没人来拜年,李程秀窝在沙发上睡午觉,棉麻的居家服,盖着毛毯,露了半截白皙修长的小腿在外面,邵群倒茶路过,匆匆一瞥眼睛直接定住了。

茶杯不懂事的歪到主人脚踝上打盹儿,正好扰了邵大公子看好风光。

邵群啧一声,轻声走过来提着茶杯后脖颈子拎起来往外走,茶杯在空中使劲扭,邵群把他关门外教育,“去找爷爷睡午觉。”

“汪汪!汪汪!”茶杯不满地冲邵群吼。

邵群知道它能听懂,小泰迪有五六岁小孩的智商,加上李程秀给它足够的爱,经常陪它一起玩,有时邵群一下班回来,李程秀就抱着茶杯站在门口,“爹地回来了,爹地回来了。”

要么就是正正小时候下手没轻重,把茶杯弄疼了,李程秀就会趴在地上一边给它摸头一边哄,“你是哥哥,不跟他生气好不好?等弟弟长大了就知道了,明天我们不跟弟弟玩了,明天把弟弟用围栏围起来,等他懂事了你再跟他玩。”

这样的时候多到数不胜数,仿佛茶杯是家里另一个孩子,恍惚到邵群偶尔早起做早餐,闭着眼睛都知道给茶杯倒狗粮换杯子里的水,天热了还知道找家里的小凉席给它垫上,只是邵群对茶杯的感情不似李程秀那样父爱爆棚,茶杯更像一个惹人厌的兄弟,茶杯有时想出门遛弯儿咬邵群裤脚,邵群虽然会把他揣怀里出去遛,但是一定会自言自语说,“你他妈烦不烦,天这么冷,怎么不给你冻死!”

回家抓着它的脚看两下茶杯的小肉垫,“什么味儿啊?脚抬起来爹地看看,踩屎上了?操!他妈的!让你别去那乱踩你非要踩!”

秋冬交接,尚未供暖,屋子里没那么暖和。

邵群一边骂骂咧咧给它开空调一边开浴霸暖浴室,这边还瞪着眼睛警告茶杯,“你别带着你那个臭脚丫子上发!操!你给我下来!妈的!老子今天逮到你打不死你!”

十月的天,邵群第一次给茶杯洗澡,本来只想给它洗个脚,没想到它这么小,花洒一开整个全湿了,干脆给它洗了澡,洗完澡找吹风机给它吹毛,可能是真的冷了,邵群让它躺着茶杯竟然也能听懂,乖乖躺在邵群腿上敞着肚皮让邵群吹,邵群找了个热水袋让它站上去,茶杯站上去两秒又跳下来了,邵群望着它,“烫脚啊?”

茶杯还是望着他,摇摇尾巴。

邵群拿枕巾包上热水袋,茶杯立马站上去了,邵群接着拿吹风机给它吹后背,一人一狗在那个下午意外的和谐,李程秀晚上回来时,客厅乱七八糟,满地的毛巾浴巾还有吹风机,茶杯竟然还睡在邵群颈窝里。

邵大公子也是那次意识到这个狗聪明的狠,不止认识人,还能听懂一些日常用语。

茶杯被邵群搅了午觉生气,又咬他裤脚,邵群蹲下问,“你去跟爷爷睡觉,晚上给你吃牛肉干。”

“汪汪!”

“肯定给你吃。”

茶杯这才蹬着短腿走了,邵群抱着李程秀一觉睡到傍晚,邵诺上来喊他们吃饭,席间问到俩孩子怎么办,大人都上班了,问茵茵和正正是回家住还是留在邵将军这儿。

老爷子皱眉训道,“不跟我住跟你们回去家里整天没人,把小孩自己关家里啊!等开学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