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前面是悬崖的时候,并不站在悬崖的最边上,而是在悬崖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就算是我跪下去还来得及,不会掉下去,怎么有跪下去的距离,可能直接掉下去呢?这不正常。

这就是第四个疑点了。

他一边说拉不住我,一边拉得很稳,手上没有出汗,脸上没有发红,额头和脖子都没有青筋,不像是非常用力,倒像是举重若轻但是故意装自己很没有力气来骗人,那就是假的了。

这是第五个疑点。

现在五个疑点已经凑齐了,黑衣人再想到刚才嘉明走在前面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虽然没有听清楚嘉明在说什么,却零星听见了一点词,什么生吃什么脆的,不像是正常人会说的话,这里哪里有吃的?更何况,嘉明对口腹之欲也不太要求,至少,在这种环境是不要求的。

之前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说话了也不怎么提及食物的事情,再说了,出门之前吃了饭,还没走多远呢,怎么可能又饿了?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不是人,也没有吃晚饭,所以现在很饿,要把他当饭吃了。

黑衣人一下子警惕起来,并试图后退,当时就被嘉明发现了,嘉明转过头来,紧紧盯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黑衣人一步步往后退,嘉明一下子拉住了黑衣人,笑着问:“你怎么往后面的路走呢?我说了,在这边啊。”

他说着,一个劲拉着黑衣人往前走,力气非常大,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不装了,黑衣人心想,遭了,他要是不装样子了,我岂不是马上就要被吃了?我不要!要是被吃了,对面是不是嘉明都无所谓了,我是肯定活不下去的,不行不行!不能随便他来。

黑衣人连忙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腿软,心想,那边路过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块可以刚好让我坐下来的石头,我是想过去休息的,不太能走了。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嘉明想了想说:“可以,就坐在这里,不要走开,你要是非得坐石头,我就没有办法了。”

黑衣人试探着问:“难道你不可以为我去把石头搬过来吗?”

嘉明冷笑道:“难道你以为我是你的随身仆从吗?是你要进来,是你要找我要钱,钱还是我的,我现在在这里全都是因为你,我还没有说是你的过错,你先指挥起我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他说着,嘴边隐约露出了两颗獠牙,黑衣人连忙示弱:“不敢不敢,对不起,刚才是我神志不清胡说八道了。我不要那块石头了,我不要那块石头了。没有就没有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嘉明勉强点了点头,哼了一声,才露出来一点笑意:“这还差不多。”

黑衣人讪讪笑了一下。

嘉明很快就催促起来:“你还没有休息好吗?已经够了!你再等下去,我看天都要亮了。”

黑衣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天空还是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出来之后就会亮起来的样子,甚至黑衣人一时间无法把亮着的天空和这样漆黑无比的天空联系起来,心想,你就会说这种话,你是不是认为九点就等于十二点?要是休息在你旁边,大概是三分钟等于五十分钟的。

太可怜了,哦,现在可怜的人是我自己,更可怜了!呜呜哇哇!

黑衣人揉了揉眼睛,低声说:“可是,我好困啊。”

他还想用这一招来拖延时间,但是,嘉明没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的胳膊就把他一下子整个人都拽了起来,拽得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几乎都要断掉了,好像没有力气了,他用没有被拽的那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对嘉明说:“我不想走了。”

嘉明冷笑道:“原来这件事是我的事情?原来这还是由得你的?你在做梦!”

黑衣人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好吧,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嘉明这次不放开手了,拉扯着他就往前走,就好像是在拉犯人回到监狱去似的。

黑衣人心想,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把我带到山洞去,不知道那个山洞有什么特殊之处?如果有,那只怕我进去就出不来了,希望是简单一点的,他只不过是想把我带过去,吃掉,就像是一般人都喜欢在桌上吃饭,他非得要我去山洞,只不过是想让食物出现在餐桌上。

食物要是跑了,他就不高兴,我也可以理解,就像是某些人喜欢吃生腌,还是活的东西放到酱料里面,哦,也许那个山洞里面还有他的酱料,所以他要把我放进去,要是我不去,他就不高兴,就和某些人看见自己的食物到了桌上还胡蹦乱跳就生气一样。

算了,他会不会折磨别人,我不知道,他肯定是要折磨我的,让他生气对我没有好处,我暂且忍耐,等他放松警惕,我就逃跑躲起来。我不相信这件事不能成!我是绝对不要死在这里的。

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黑衣人打量嘉明,嘉明对他笑了笑:“就快到了,你别着急走其他地方去啦。”

黑衣人点了点头。

嘉明拖着黑衣人进入了一个山洞,山洞里面比外面还黑一点,但是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里面突然就亮了起来,像是有一个灯,黑衣人取下那个灯递给黑衣人,黑衣人一开始没有觉得有问题,但是,接过了那盏灯,仔细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玻璃灯也不是布灯笼。

这是个肠子堆起来,包裹着一颗眨眼睛人头的灯,人头的内里被挖空了,里面放着一堆血红色的半凝固物,乍一看,有点像是鲜红色的番茄味蜡烛油被高温软化后再凝固之后的样子,但是,闻起来是一股血腥味,这种黏黏糊糊,要凝固不凝固的情况,更像是没成功的毛血旺。

黑衣人看着这不知道是不是毛血旺但是和毛血旺很像的东西,心中十分战战兢兢,牙齿都几乎要撞起来了,嘉明一路往里走,好像就住在这里那样熟悉,一转头,看见黑衣人在颤抖,牙齿一直互相撞击,发出扣扣扣的声音,笑道:“你害怕什么?不知道还以为我要杀了你呢。”

他的模样突然变化了,从男人变成女人,头发渐渐长长了,黑乎乎的,微微在灯光底下泛着一层血红色,像是刚刚吸食了血液,皮肤雪白,吹弹可破似的,柔嫩得犹如豆腐,眼睛很黑,像是两颗黑色木头做出来的珠子。

那两颗眼珠子,看着黑衣人,一动不动的,只要稍微一转就显出一种呆滞,可是,盯着人看的时候又格外精明起来,仿佛在暗中算计什么。

黑衣人不知道对面的人在想什么。或者,对面也不是一个人。

他更加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或许是因为这里已经距离内部很接近了,对面的女人并不担心黑衣人会因为一步路就跑掉直到出去,笑嘻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长头发。

黑衣人只看见她一甩头,头发里面掉出来一大堆的红色小螃蟹在地上乱爬,发出钱钱钱的声音。

黑衣人闭了一下眼睛,还以为女人会丢出来一瓶毒药把他弄死,越发忐忑不安起来了。

手里的灯光突然从艳红色一下子转为了柔和暧昧的粉红色,看起来甚至有点恶心。

黑衣人想要把灯丢掉,女人一下子按住他的手,笑道:“来都来了,别这样严肃,板着脸做什么?笑一个呀!郎君,郎君,春宵苦短,我们何不早早休息?”

她说话间就要伸出手来将黑衣人的衣服脱掉。

实话说,这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人,如果黑衣人不是还记得她刚才长着嘉明的脸,还穿着嘉明的衣服,一副嘉明的派头,也许黑衣人真能在这里动了色心,不顾危险把人怎么样,但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和嘉明有关系,就毫无兴趣了。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一部分是因为对面不是人,一部分是因为对面居然用过嘉明的脸再用女人的脸来勾引他,他一想到,自己如果对这样的东西动了色心,就有可能是在某种意义上和嘉明在做什么,顿时毛骨悚然,恐惧得几乎要咬住自己的手才能不喊叫出来。

他怎么可能对嘉明做什么?对嘉明做任何事情就等于对自己的钱做什么事情!他需要钱,他不可能对嘉明有除了要钱之外的任何心思!这个女人错就错在这里,还错得这样离谱,就好像考试的时候,写错了第一步,之后就完全错掉了,不管之后做得多好都不影响之前的错误。

就算她考试除第一步之外全对,第一步错了,也是从满分变成零分。

更何况,她没有满分的机会。

黑衣人满脸抗拒,躲了又躲,女人扑了两次,不乐意了,恼道:“我对你这样好,我还这样美貌,你居然不识抬举,真是可恶!”

她说着,一挥手,一个宽大的袖子扑过来,将黑衣人整个人都裹住了,黑衣人被一股香粉扑得几乎要昏迷,那股香气非常浓郁,浓郁到恶心,黑衣人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试图挣扎,两下之后就没有力气了,心里怀疑女人是个蜘蛛变成的妖精,但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到山洞。

难道外面不能让蜘蛛生活吗?不醒啊。

黑衣人感觉头疼,女人将他松开,剥光了他的衣服,将他浑身上下扑了一层白色的女子胭脂装饰味的粉末,裹了一层珍珠和贝壳磨成的偏粉色的细腻粉末,又给他浇了一层亮晶晶的油,叫他乍一看,在灯光底下,像剥了壳的鸡蛋,再舔了他一口,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