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人连忙安慰了一番。
乐园站在旁边,百无聊赖,等待小男孩打完电话,等电话挂断了之后,小男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好像高兴了不少,没有那么悲伤痛苦了,乐园伸出手去,接过了手机,打量他,试探着问:“你知道刚才你说了多久吗?”
小男孩怒道:“你就不能自己看手机吗?”
乐园看了一眼手机:“都快好几十分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网络有可以充电的地方可以给你们一边充电一边用网络打电话呢。我这里的话费都欠钱了,你要是之后打算给我钱,记得连这一部分的话费也给我补上,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欠下多少钱呢。”
小男孩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呢。”
乐园试图收起手机,顿了顿,觉得手机有点脏兮兮的,沾上了一层泥土和灰尘,还有眼泪和汗水混合物,他从兜里掏出纸巾,将手机擦了擦,对小男孩笑道:“你看起来不像是在乎我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小男孩哼了一声,抬起下巴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们都讨厌透顶,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我,我懒得跟他们多说话,但是我又不能在事情发生之后,不跟他们说一个字,那会造成误会和问题的,我觉得不能放过那两个出生,我要弄死他们。
但是,据我所知,现在我能做得到的事情也就是,找个律师,尽快把他们送到监狱里面去,大概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出来了,以后要是见了面,还是一样讨厌,我可以理解,法不容情,还不能过分严苛,否则,容易出事故,但是,我都出了事故了,我还担心别人吗?
我只会在乎我的事故究竟有没有得到有效的赔偿!我才不是在乎它口袋里面三瓜两枣,你以为我是喜欢那些东西?恶心。
我已经在电话里面说好了,他们很快就会根据你那个手机的定位过来找我们,他们会开车来,有司机,不需要你单独给车费,直接把我们送到医院去,我要找医生,医生和护士会负责处理我的伤口,你呢,之后就不必着急去上课了,我会找人给你的老师打电话请假。
你这段时间要陪着我,给我作证,给我对其他人说明情况,陪我保证安全,让我尽量放松,当然,我觉得最后一种可能,你不太做得到,我也不是对你抱有过分的希望,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好一点,是有用的,他们也答应了,你不能离开。
听清楚了?”
乐园想了想:“听清楚了。”
他想,不去上课,算好事,可以去医院,算森*晚*整*理是免费检查,就算不是我检查,也比我单独去医院更好一点,还不需要我付车费,也是我占便宜了,算好事,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老师如果要生气我不去学校,也没法找我,怒气到不了我的头上,算好事,更何况,老师未必在乎。
乐园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小男孩和乐园一起坐车去了医院,小男孩单独去医院的各种科室和仪器面前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乐园本来想要坐在医院的椅子靠墙位置休息的,天色也不早了,他有点困,这么久一段时间了,想休息是很正常的事情,谁知道,一下子被人喊起来了。
医院是一直都很亮的地方,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是小男孩家的不知道什么人,看起来像保镖,但是也有可能是亲戚,无所谓,反正那个人没有告诉乐园,他和小男孩的关系,只是像一块硬邦邦的尺子,对着乐园喊道:“起来!”
乐园就不得不站起身来。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尺子啪的一声打到了别人的身上。
乐园眨了眨眼睛问:“现在去哪里?”
男人说:“你要去照顾小孩,他需要你,你和他经历了同一件事,他还需要你作证和解释,他应该对你说过了,你怎么能单独在这里休息?”
乐园挠了挠头发:“他是检查,又不是考试,别说考试我帮不上忙,就算他检查,我也帮不上忙吧!你在想什么?”
乐园吐槽完了,想了想,还是去了,坐在椅子上,只怕要被人盯着看,那是睡不着的,不如走两步,也许在路上就闭着眼睛睡着了,要是直接睡着了,别人一时半会喊不起来,那就随便睡觉了。
乐园想清楚了,去找小男孩,找到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正在床上拉自己的衣服,看起来是刚刚做完需要耦合剂的仪器的检查,小男孩看见乐园,一瘸一拐地下了床,对边上的人招了招手,看起来是他亲戚,又像是他的保姆,一下子过去,扶住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抱了起来。
他两条腿都不沾地的,根本不需要自己走路,不知道他怎么会看起来越来越瘸了。
乐园揉了揉眼睛问:“需要我帮忙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顿了顿,又对乐园说:“你可以跟我一起,也给你检查一下吧?我不知道那只狗是不是碰到了你,但是,据我所知,有些病是可以从细小的伤口传染的,你的手上有伤口,我看见了,那条狗张嘴乱窜的时候,嘴里是有流口水的,你要是愿意,一起吧!”
乐园点头同意了:“好啊。”
他为什么不同意?
同意就等于自己不需要付钱就可以全身检查来一套。
就算是要死了,也可以提前知道,比突然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就死在路上更好一点,至少,表面上看,稍微体面一点,也好提前想办法保命,只不过能不能保住是两回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那条狗居然真的有狂犬病,他们都打了疫苗,迅速准备在医院住院处理,医生和护士都过来看了,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后续了,他们安静地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小男孩拉扯着乐园,让他作证和解释,乐园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话都在那一天说完了,不巧,他赶上天气变化,被打开的窗户一吹风,就感冒了,不仅发烧,还流眼泪,止都止不住,看起来非常狼狈可怜,小男孩一边在旁边看他,一边笑:“你好可怜,好笑,好好笑!”
乐园没有搭理他,但是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看了一眼乐园的喉咙,说他好像扁桃体发炎了,乐园也没有仔细听,他发烧,高温,昏昏沉沉的,没有听清楚,只觉得医生站在旁边,好像挡住了光,但是,转念一想,窗户在另外一边,这边的光应该是医院的灯光,那就没所谓了。
乐园闭上眼睛,沉沉睡着了。
可是,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晚上了,他发现自己没法说话了,嗓子哑巴了,喉咙没有办法发出声音,脸上惨白,又因为发烧,脸颊通红,小男孩被他起身练习说话的声音吵醒了,看见他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在旁边趴在栏杆上,望着他,抬着头,伸着脖子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起来好着急啊。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么多的医生和护士呢。这么大一个医院呢!你放心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一部分是我的缘故,我会照顾你的,你只管住在这里,我会负责出钱给你治疗,你一时半会都死不了。”
小男孩对乐园笑完了之后说。
乐园点了点头,躺下去睡觉,没有睡着,起身去洗漱,差点摔倒在厕所的瓷砖上,有点生气,连夜搞了清洁,又洗了一次,才慢吞吞回到床边上坐下,可是,天已经亮了,不是适合睡着觉的时候了,他有点难过,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看着外面的云朵一点点染上色彩。
小男孩凑到他身边问,要不要吃早餐,他就笑了一下,觉得,事情也不是不能过。
没两天,律师找来了,是早就找到了的,只不过,小男孩想玩,而乐园生病,就拖延了那么一小会儿,现在事情到头了,是让不开的,就来了。
律师说话长篇大论的,还拿腔拿调,全是官话,听半天,感觉自己听到了一箩筐的废话,这也算了,两分钟,听起来好像过去了两个小时,实在是分外漫长的两个小时,乐园渐渐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醒起来,一摸枕头,发现头发好像被洗过。
小男孩就在旁边解释说:“你不知道啊,你睡着的时候,怎么喊都起来不了,我就想,与其喊你起来,不如我把事情办完了,反正你起来也未必做事的。”
乐园疑惑地皱了皱眉问:“那你究竟做了什么?”
小男孩对乐园露出笑容:“啊,很简单啊,你不是猜出来了?我就是找了一些愿意收钱□□的理发店服务人员,叫他们过来,在医院给我们洗头洗澡,当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让人给你洗澡,所以,我很体贴地叫他们不要动你的衣服和身体,只是洗了个头发而已。
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你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洗完了之后,还睡了好一段时间呢,我看着都心生羡慕,我一个小孩子都没有你那样能睡觉,不知道你怎么那么不容易失眠。”
乐园眨了眨眼睛,心想,我失眠的时候不在你面前罢了。
他还在庆幸没有出事,但是,当天晚上,他休息的时候,小男孩也休息了,灯还是亮的,门也没有关闭也没有锁,医生和护士在走廊外面等待呼叫铃和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呼喊再处理事件,因为时间不早了,到处都很安静,医院尤其安静,一群人都好像睡着了,事情就来了。
乐园梦游似的睁开了眼睛,正躺在床上,仿佛无所事事的样子,就听见小男孩在旁边喃喃自语似的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畜生,该死,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