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1)

在这般轻柔的抚慰之中,岑珠慢慢缓了过来。

梦……对,方才只是梦。

他已经离开岑家,不必害怕爹爹会再逼着他嫁人;他也留在了箫澜身边,不必担心会被赶走……

混乱的思绪还未完全?理清,脑海却又出现了许多道熟悉的嗓音

“你走吧。”

“我会送你离开。”

“只要?你找到簪子,我便不赶你走。”

……

魔音入耳。

梦里的并非假象,箫澜确实?想让他离开,他能留下只是因为一场意外。

岑珠身子微僵,他怔怔地,将半抱着自?己的人推开。

箫澜低眸,“做噩梦了?”

岑珠抿了抿唇,不说话?。

他的鬓角尚有些湿润,脸颊也带着不正常的绯红。箫澜见他不答话?,也没再问,转而道,“药熬好了,先喝药再休息。”

她将药碗端到岑珠身前。她本以为让岑珠喝药要?废一番不小的力气,心中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哪知岑珠看着药碗,只是眼睫颤抖了两下,随后便抬手接过,不带任何犹豫地喝了下去?,再一放手,碗中苦寒的药汁已经空空如也。

正打算开口的箫澜一顿,默默收回?了那些尚未出口的话?。

岑珠向来最恨喝药,何时能这般干脆了?

箫澜接过空碗,问,“可?还冷?”

岑珠不吭声。

倘若是在他还未找到簪子之前箫澜这般关?心他,他定然欢喜又庆幸,恨不得立刻扒在箫澜身上。

可?自?从在岑珠清楚自?己可?以不必走之后,那些积累的委屈便有了宣泄的底气,是以这两天一直在与她生气,试图“冷落”她。而所?有一切又在这场极为真实?的噩梦后,达到了顶峰。

箫澜看着他,还未说话?,岑珠便开口了,嗓音沙哑,有带着些闷闷的情绪,“你出去?吧。”

他的脑海尚停留在箫澜冷面无情叫自?己离开的画面,本有些缓和的别扭顿时尖锐起来,直愣愣戳着他心口,他实?在无法自?如地面对她。

见箫澜不动,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睛,“……我想要?自?己待着。”

箫澜没有答话?,只道,“你还在发热。”

岑珠躺下,又拿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盖住,从被中传来的嗓音像是蒙着一团雾,“我要?自?己待着。”

话?落,传来一声吸鼻子的声音。

箫澜微顿,见他着实?抵抗的模样,妥协,“好好休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带着药碗出门,轻轻一声把门掩上。

分明是自?己的要?求,可?当?那道关?门声在耳边响起之时,岑珠心口却不受控制地窒空了一瞬。

他几乎有些唾弃自?己了,能留下来本就是天大的庆幸,他却还敢闹脾气,口是心非地叫箫澜离开。

接下来的一整个午后,二?人都不再有什么接触,箫澜也只是偶尔来看看他的情况,待发现好些后便离开,到了傍晚,她又做了些清淡的晚饭,连着药一同给他送来。

分明她做的这些体贴得不能再体贴了,可?岑珠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股隐隐的焦躁,到了最后,看着她送来的晚饭和药,一动不动。

他分明就渴望极了箫澜的关?心,却矛盾地与她生气,不想看见她,然而内心深处又拧巴地希望她强硬地过来,或是逼他喝药,又或是逼他做别的什么,总之只要?过来什么都好。

可?他失望了,箫澜并不打算过多打扰他。

在确定人的情况好了些以后,她便回?屋休息。

岑珠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屋内,突然便觉得冷得彻骨。屋外竹叶随风飘零,影子映在窗面上如同梦中雪花飞舞。夜风刮过竹林,是清爽的沙沙声,他听在耳中,却莫名其妙打了一阵寒颤。

微弱的烛火在角落里落寞地燃烧,橘红色的火苗跳跃,将他的影子拉得一晃一晃。岑珠怔怔地盯着这簇火苗,绯红面容像是笼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夜微深,屋外满是蛙叫虫鸣之声,甚是恼人,箫澜并未入睡,她静静地闭着眼眸,思绪却很?清明。

自?岑珠回?来后,她的睡眠便浅了许多,稍有些风吹草动都会醒过来。

在耳边原有的一片静谧之中,似乎出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悉悉索索的,把门碰撞出声响。

箫澜本以为是猫,并不动作,可?渐渐地,她觉出些不对劲来,长直眼睫缓缓睁开,终究是起了身。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薄薄月光,她点燃烛灯,打开门,目光垂落在门边,微顿。

岑珠不知何时来到她门前,像是往常被关?在屋外的猫一般,蜷着身子缩在门边,脸颊在昏暗显出些反差的莹润。

箫澜矮下身子,手探向他的额头?,唤道,“岑珠,醒醒。”

掌心下的肌肤已不如白日那般火热,甚至有些微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儿待着受了凉的缘故。岑珠像是睡着了,并不答应她的话?,箫澜将他抱起,本要?走向对门的脚步却微微一顿,下一秒转回?了屋内。

她把他放在床榻上,又仔细地摸向他的脖颈,触手较寻常的温度要?更热些,看来病确实?还未好,可?能也是因此才晕晕沉沉跑过来的。

因着她的动作,岑珠有了几分模糊的清醒,低喃,“冷。”

说着冷,人却往床边的箫澜凑近几分,指尖钩住了她的衣服,像是在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