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一样,狄兰恰好在那之前从海外回到了伦敦。
公平地说,我第一次去找狄兰,不算吃闭门羹。我只是被班克斯先生拦在白橡木前,好似一个唐突的游客。
这太新鲜了,从未发生过的事。我过往来白橡木就像回自己家一样,哪怕是威廉.本廷克爵士就暂住在这里,我也是进出自如。
“狄兰去了苏格兰场?”我站在门前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
老管家在我一番花言巧语的攻势下,包括赞许他的儿子小班克斯先生,总算给了点实质的由头。但他现在看上去有些后悔,又开始一言不发。其实他不必质疑自己的职业性,实在是我这个艾林有点滑头。
我礼貌地笑了笑,“那么,我去西厅等他。”
老管家收紧下巴,“恐怕这不太妥当,艾林先生。钱宁小姐在写毕业论文,她倾向于不受到打扰……”
写个论文而已,有必要吗?狄兰爸妈吵架都不担心被我打扰。况且这么大一个屋子,我怎么打扰她?亨利这个姐姐怎么比狄兰还霸道?完全自诩女主人……
想到这,我意识到了。“你的意思是,狄兰不希望她被打扰?”
老管家再次闭紧了嘴巴。
我就知道。我点动着下巴,“行吧,请帮我转告狄兰,明天下午,老地方,打网球。”
我转过身,但在老管家关上门之前,我又回头笑着问:“亨利来也是这个待遇?”
“他没来过。”老管家回答我。
如果这次不算闭门羹,之后的几次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直到真的到了我生日那天,我回多塞特城堡,狄兰和亨利还是没有现身。来的人非常齐全,就差他们俩。且不提夏洛特和露西娅都来了,就连米卡也知道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
我靠在城堡的城墙上,挂了电话,一口喝掉了杯中所有的苏格兰威士忌。
“可怜的杰瑞,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抛弃。”诺亚走过来贱兮兮地说。瞧,我这位混蛋哥哥都因为我的生日推后一天返回军队。
“我他妈二十岁,是一个成年男性,别用跟八岁男孩的语气跟我说话,大哥!”我俯视城墙下五彩斑斓的派对人群。很难说我是真的情绪不好。
“你应该听听你自己刚才在电话里跟一个十岁的男孩说了什么。”
“米卡十四岁。”
“是啊,好成熟。”
我正想讽刺回去,但我想起来一件事。“你苏格兰场的联系还在吗?”我问诺亚。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诺亚乐了,“爸爸妈妈一定会特别为你自豪。不,整个艾林家都为你自豪,JA。”
“帮我查查狄兰在搞什么。”我拍了拍诺亚的肩膀,准备回到派对。
几天后的傍晚,我的公寓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保时捷。
我打开门,亨利站在门口,咧着假笑:“生日快乐,生日男孩。”
“滚。”我假装绷着脸。
哈尔从我身后钻了出来,热情地扑到了亨利身上。他是我养的一只会比特猎犬。
“这就叫忠诚?!”我无奈自嘲。关上了门。
日落时间依然较晚,但盛夏已经过去了。
我和亨利趴在阳台上喝啤酒、抽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那是什么样的?”我问亨利。他知道我在问什么。
亨利笑了一下,显出无害的酒窝,“你去过地狱吗?”
我摇头,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惊讶。那当然像是地狱。
“我仍然住在里面。”亨利说罢,喝了一口啤酒。
我也喝了口啤酒。我没有回应亨利的话,不是任何事都可以说一句“我理解”。
过了一会儿,我尝试讲个笑话,可能会有点刻薄。
“狄兰和钱宁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使命要完成?像是必须在一个月内怀上孕?”
POV:
POV:JA
亨利朝我缓缓扭过头, 他那双近乎纯黑的眼睛瞬间睁大,闪出凶戾的光。
我感觉我正被一只凶猛的肉食动物盯着。
我脸上还有戏谑的笑。
我当然明白我谈论的是亨利的姐姐。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这样开我的姐姐和一个男人的玩笑,我也有可能发脾气。
不管社会学如今如何描述这种“哥们准则”, 反正我们在历经了漫长的少年时代以后, 自觉不自觉的都默认它合理。
至于本质到底是真心维护自己的女性亲属, 还是强调自身的权力, 或许都有。
何况,我现在已经完全清楚亨利和钱宁极其特殊绑定的由来。那么老实说, 无论亨利对钱宁的保护欲有多么夸张, 我都愿意理解。
我的余光瞥到亨利攥紧了啤酒瓶, 他手背上明显凸起的青筋表明他用了不小的力气。
诺亚认为我是惹祸精,真是不无道理。但我同样没有忘记两个月前,狄兰和钱宁订婚晚宴那晚,亨利也尝试挑唆过我和狄兰。
查尔斯说的好, 你永远不知道我们三个谁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