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芷闻言叹息了一声:“小公子,若不是你昨日折腾,想来越公子今日便能下榻了。”

薛温书被萧元芷说的脸上愧悔,他羞得脸也红了,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越华清看了萧元芷一眼,在看清萧元芷脸上漂浮虚假的笑意时眉间微微抽动了一下,神色也跟着冷了下来。片刻后他忽然垂下纤长的眼睫捉住了薛温书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越华清低下头,长发便扫进了薛温书的侧颈衣衫里,凉凉的贴住了薛温书的胸口。越华清的唇若有若无贴近了薛温书的侧颊,他压低了声音,暧昧地开口:“宝宝,不是你的错,我很喜欢你昨夜那样对我。等我好些了,我还希望你坐在我身上,然后”

“薛温书!”

薛温书还沉浸在同越华清的悄悄话里,身子也逐渐歪进来了越华清的怀里。他被萧元芷惊雷似的一声吼声惊醒了,他的身子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立即坐直了身子睁圆了眼睛去看萧元芷的脸色:“陛、陛下?”

越华清也缓缓坐直了身子,不再像软骨蛇一般倚着薛温书了。他垂着眼慢慢拂过自己伤口处的衣衫,薄唇轻启淡淡开口:“宝宝,你先回去吧。我同陛下有些事情要说。”

薛温书惊疑不定望了一眼越华清又看向萧元芷,但萧元芷脸上冷冷的,一向温和的笑容褪了个干干净净,半点影子也寻不见了。薛温书迟疑着从越华清的床上坐起来,局促地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走了出去。只是他将要出去,又回过头:“陛下,凤奴他”

萧元芷冷着脸打断了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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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56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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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薛温书的身影消失了,越华清才又抬起脸,只是这回他眉眼之间装出来的虚弱褪了个干干净净,半垂着眼看人时像是一把泛着寒意的剑。

萧元芷冷冷和这样的越华清对视了一会儿,想起越华清先前的举止微微皱住了眉:“你在挑衅我?”

越华清的视线在萧元芷身上停了一会儿:“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我希望你给温书重新安排住处,他没吃过苦,睡不惯小塌。再过几日等我的伤好些了,我要我先前带来的那匹马,然后我会带温书离开。”顿了一下,他才继续开口,“我保证不会插手你同金陵氏族的斗争。”

萧元芷一时间没有说话,半晌他才疑惑般开口:“为什么?”

萧元芷问的含糊,越华清却听懂了,他斜着身子靠在床榻边,微微仰着面:“为什么放弃金陵的身份?”越华清的视线虚虚放在萧元芷的脸上,他的唇角弯了一些,却不像是个笑。他眼神冷得厉害,弯着唇看人倒像是在嘲讽,“皇帝陛下,你该明白的,我为什么会这样选。”

越华清逐渐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答应来刺杀你的那一刻,越氏对我的恩情我便已经报尽了,我可以换一种我想要的活法。会这样相信我、爱惜我的人,我只碰到了这一个。他被养得很好……他被养得太好了,我要抓住他。但是啊……”越华清抬起眼,直直望进了萧元芷的眼睛里,“他是我的,皇帝,你明白吗?他是我的。温书心善,他对你也好只是因为他是个乖孩子,其他什么都代表不了。没有越氏把女儿嫁给你,也会有林氏、姜氏……金陵多的是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做皇后的氏族,先帝不得不娶,你终究也要娶。”

萧元芷脸上的神情像是凝住了一般,他先是觉得越华清对自己的指责是无端揣测、毫无依据,他甚至感到了几分匪夷所思的荒谬:难道越华清觉得自己觊觎薛温书?但愤怒之后萧元芷将要开口反驳时反倒陡然停住了,他像是愣了一下,半晌后面上浮现出一种震惊又恐慌的情绪,反倒失了往日的镇定:“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难道你以为我……”萧元芷很重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他脸色难看,一字一吐重重道,“我没有。”

越华清轻挑一下眉垂下眼,他淡淡道:“没有最好。备纸笔给我,我把你想要的东西写给你。”

萧元芷胸口起伏了几下,他脸上阴沉着盯着越华清看了一会儿才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去了。只是他刚走出门,便瞧见了不远处小蚂蚁一般焦急地踱来踱去的薛温书。萧元芷冷着脸走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薛温书被萧元芷吓了一跳,他抬起头:“陛下?你同凤奴说完话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萧元芷眉眼纹丝不动:“他有事情要做。”

薛温书失望地垂下头:“是吗?凤奴身上还伤着,怎么不休息。”他说完话,却半晌没听见萧元芷回自己。薛温书抬起眼,对上萧元芷冷冷的、甚至带了几分阴沉的眼,他唬了一跳,拘谨地将身子站直了,“……陛下,怎么了吗?”

萧元芷看了薛温书半晌,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郁郁寡欢、抑郁而终的先帝,他垂下眼轻声道:“好没意思。”血脉相戕去争一个不得不争的皇位,好没意思。孤家寡人、彳亍独行,好没意思。但越华清能选择不做越氏的棋子,他却不能抛弃萧氏皇族……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薛温书以为萧元芷在说自己,他闭了嘴巴不说话了,只小心翼翼地时不时看一眼萧元芷的脸色。

但萧元芷只是淡淡地转过了脸:“我叫人给你另备一间房,你自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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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芷其实也不想做皇帝,不过目前的情况是他不当皇帝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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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57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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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新屋子后,新的床铺又软又大,萧元芷也不来见他了,薛温书成日里除了担忧越华清,再无什么不满的地方了。

这样心满意足地过了几日,薛温书却忽然在香甜的睡梦中被人摇醒了。他睡眼惺忪缓了一阵才看见自己面前的黑影,薛温书吓得一哆嗦,被人及时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大叫出声。

“嘘。”黑影逐渐压低了身子,热热的唇在薛温书脸上蹭了一下,“是我。”

薛温书惊疑不定胸口剧烈起伏着喘息了一会儿,他推开捂着自己口鼻的手,哆哆嗦嗦不敢置信地开口:“时将军?”他爬起来,趴在床边用火折子点燃了床边的蜡烛,端住对到面前人的脸上果然是时远。

薛温书震惊又疑惑,他喃喃开口:“时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时远的眼瞳在黑夜中泛着一点幽幽的暗光,他盯着薛温书看了一会儿,伸出手用指腹重重刮蹭了一下薛温书的侧颊:“你说呢?”他神色有些古怪,“你不是皇帝吧。”

薛温书闻言吓得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摸着自己跳得极快的胸口,又惊又怕望着时远:“时将军,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呀……”

时远“嗯”了一声,他早已想通了其中关窍,此刻听见薛温书承认了面上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时远盘腿坐着,他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又伸出另一只手将薛温书拉回了自己怀里:“坐近点。”

薛温书一动也不敢动,他听见时远问自己:“你不是皇帝,皇后也不是皇后……假皇后叫什么名字?”

薛温书嘴巴嗫嚅了一下没说话,时远捏了一下他的屁股,语气上扬:“嗯?”

薛温书被捏得汗毛也要竖起来了,他立即小声回答:“越华清。”

时远“哦”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原来也姓越。”他自然自语般喃喃道,“那就说得通了,同你有染的不是陆十丸,而是那个装病的假皇后。”

时远的声音忽然阴沉了起来:“早知道他是男人,我就该一刀劈了他。”

时远张口闭口便是要杀人,薛温书吓得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时远又低下头看他,脸也逐渐凑得近了。只是时远的唇隔着一点虚虚的距离贴着薛温书的面时却忽然停住了,他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挪开脸:“晚点再收拾你。”他问薛温书,“你要怎么办?”

薛温书有些茫然:“什么怎么办?”

时远轻挑了一下眉,扯开嘴角笑了:“你要是不想做皇帝,我就带你走。你要是想做皇帝……我就把姓萧的杀了。”

薛温书吓得眼睛都瞪圆了:“时将军,你要弑君吗?”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吸着气,“时将军,弑君要诛九族的。”

时远嗤笑了一声:“孤家寡人一个,管他诛不诛九族。”他捏住薛温书的脸,“问你话,是直接跑还是杀了皇帝再回桂南?”

薛温书的手还按在自己的胸口,他迟疑着小声开口:“可以跑吗?我还要带上凤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