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辞言换上一身大红衣袍,帽插宫花,更是面色如玉。郑重地对着杨敬城一行礼,翻身上马,身后诸进士随之而动,意气风发。
御林军开道,礼乐齐奏,锣鼓喧嚣,苍蓝碧穹之下,人声鼎沸,京城百姓都是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老朽也看过这么多回状元游街,今年这状元是最俊!最年轻的!”
有老汉大笑出声,旁边有人附和,“听说这位还是我大启开朝以来第一位那什么,六元及第!那是真真了不得啊!”
两边都有人不住地向他行礼,徐辞言含笑,仪态端庄袖手回礼。
阁楼之上,不少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们也出来了,含羞立于窗前,纷纷执花。
徐辞言见着她们手里那满篮的各色花朵,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铺天盖地的花海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了。
是的,砸,阁楼离街有些距离,为了保证能砸中心仪的郎君,姑娘们都是使了力气地往下扔,香包,绣帕满街飞舞。
徐辞言年轻俊朗,又是状元郎打马走在最前面,玉树临风格外显眼。早有些消息灵通的百姓官吏打听好了他还未有婚配,早早嘱咐了家中女孩。
一时间,花朵香包都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春雨一般地密密麻麻。
徐辞言心底好笑,什么掷果盈车的待遇他也算是体会到了。
他练过点武,身手灵敏,并不乱接花朵,只取了些沾喜气凑热闹的孩童老者丢出的花捧在怀里,笑着向他们道谢。
御街夸官的花可不能乱接的,若是接了哪家姑娘的花朵惹了桃花又不能给人个善果,反倒是惹了人家心忧了。
只是见他这副做派,朝徐辞言来的花朵反倒是更加多了。
徐辞言实在是避之不及,赶忙趁着空略回头看周翌泽几人的情景,一看就忍不住笑出来声。
周翌泽本来好一个肃然如玉遗世独立的世外仙人,眼下不知道遭了哪家姑娘的香粉绣帕,茜红的香粉落在衣衫上面,混着那各色花朵,香风阵阵,扑面而来。
“师兄好一个误入尘网的如意郎君。”徐辞言勒马慢行,笑着打趣。
“这般小模样,若是我见了,怕也是要榜下捉婿的。”骆煦行在旁边,也出声调笑,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开。
周翌泽面色比花都红了,他没躲过刚才的侵袭,眼下浑身挂着绣帕香包,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瞪他们两眼。
“骆兄,徐弟,别笑了,快走吧。”周翌泽叹声言。
过了长街,诸进士便打马各自归家,徐家已经早早被赶来的礼部官员挂上状元府的牌匾。与寻常不同,他那块牌匾上,还有御笔亲书的“六元及第”字样。
时间虽赶,但御赐之物,必然精美绝伦。这牌匾挂上去,才算是真的光耀门楣。
徐辞言一路被人簇拥着,笑意满面,心底却有些许遗憾。
可惜山南路远了些,娘亲妹妹没赶上见他游街的样子。
怅然之际,徐辞言怀里突然多出来一簇杏花来,人群已经转过街巷,前方就是状元府了。
他茫然地抬头一看,徐出岫一身石榴红衣裳,娇俏可爱,笑盈盈地立在府外,手里还把着一枝盎然杏花。
“哥!哥!快来!”小姑娘跳起来,挥舞着花枝笑唤。
管家,家里的小厮丫鬟们纷纷都跑了出来,簇拥着绣帕抹泪的林娘子几人,满面笑意地看着他。一旁,挑高的炮仗已经热热闹闹地放了起来。
“娘!”徐辞言翻身下马,捧着满怀花朝家跑去。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50章 出大事啦!
徐辞言宅子并未买在太靠外城的位置, 此处是官员旧宅,附近住的自然也是官员家眷。
京城的百姓自有一套生存之道,平日里少会到各大官员住宅区去晃荡。但今日状元游街的大事自然是例外, 也没有哪家官眷会在这样的日子里找不痛快。
林西柳先把徐辞言撵到屋内去给祖宗排位上香,她自个往屋外一看,乌泱泱一大片,连忙笑道:“今日犬子高中, 家中略设薄酒席面, 诸位若是不嫌弃, 还请进门一用。”
事实上,今日徐辞言前脚进宫, 后脚林娘子她们才到的京城。好在徐辞言挂念娘亲妹妹,老早就嘱咐林管家注意着, 才接到一行人。
同样的,府里的席面自然也是林管家早早备好的。他是做惯这种事的,什么身份的人该坐到哪处, 旁人送来的贺礼又该如何处理……一桩桩事, 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林西柳看得认真,眼看儿子即将入朝为官,将来应酬来往铁定是少不了的, 又未成亲, 这些事情她必然要学着处理。
好在早年冯夫人就预料到今日之事, 有心提点教导。故林西柳虽对京城十然陌生,上手也极快。
那些随父母前来的小丫头们,则被徐出岫迎到了后宅接待, 司三娘子看着,小姑娘也很是妥帖细心。
来庆贺的人看在眼里, 又见这徐状元一家虽是寒门,但为人处事也极为妥当,大大方方地,更是心生敬佩。
还得是这样的人家,才能教出这般文曲星下凡的孩子啊!
等到徐辞言祭拜完祖宗出来,又把诸事交代下去。
普通的百姓同窗还能由林西柳她们招待,但到了晚膳时刻陆续上门的官员同年,就只能由他亲自来了。
周翌泽被点为探花,周家也要摆席的,唐焕身为师长,自然少不了出席,乃至一刻也不能离开。
只是他人虽不能至,心底却记挂着徐辞言,怕他家初来乍到忙不过来,早早让夫人曲氏和一双儿女过来帮忙。
这般忙了一日,才算是结束。第二日还有恩荣宴,月上枝头的时候,来祝贺的人们陆续离开,大门紧闭,徐家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我往日里见人家宴会往来,热闹非常还心生羡慕,殊不知自己家办起来才觉得格外地麻烦。”
林西柳揉揉肩头,看着家里四处摆着的茶盏杯碟,连连感慨,只是一想着儿子如今高中,又觉得十分喜悦,那点苦累都算不得什么。
“是极,”曲夫人也笑着应和,指了指往来收拾洒扫的丫鬟小厮们,“人人都说大户人家奴仆成群,殊不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官员应酬往来,每岁里各色节气都要设宴,若不多备点人,忙起来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