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悦笙哼一声，“我不是怕你死在鬼窟里。”

男人扯出一点笑意，极轻地叫她的名字，“乐悦笙。”

乐悦笙试探地碰一碰男人肩膀，感觉他没有瑟缩之意才敢用力，握着肩膀将他扶起来，“你是不是受伤了，在哪里？”

男人摇一下头，抬手握住乐悦笙手臂撑起身体，却又后继无力，脑袋一沉便搭在乐悦笙心口，将自己半边身体投在她怀里，忽一时轻声道，“阿乐，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不好。”乐悦笙断然道，“你是不是有伤？”半日不闻回应，乐悦笙便不理他，一手揽着他，另一手从肩上下移，虽然沾了一手血，都是陈血，而且没有断骨之类的致命伤。乐悦笙放下心，终于腾出工夫查看身之所在。

万鬼滩应是自己来时那片戈壁更高一个海拔的大戈壁，一眼望不到头，唯独此处土丘耸立，难怪叫人做了万鬼朝宗的地界立在这上头，极目可达方圆十数里，便也能叫十数里外的人看见。

站在这高处，乐悦笙才看清万鬼滩正面一处断崖，崖下漆黑不见底，隐约有野风哀嚎应该就是万鬼窟，他们所说昆仑神教教主的诞生之地。

按那些人的说法，崖下遍生各种毒物，九死一生。乐悦笙正出神，男人等不到她动作，抱怨起来，“乐悦笙，你都来寻我了，为什么不能抱抱我？”

“此处是你受万鬼朝拜的宝座，还不快走吗？”

“为什么要走？”

乐悦笙四顾一回，“你喜欢给不相干的人看么？”便拉他胳膊，“起来跟我走。”

男人只不肯动。

乐悦笙威胁，“等我把你掷下去？”

男人两腮微微鼓起，终于还是挣扎着坐起来。乐悦笙挽着胳膊拉他起来，男人就势伏倒，扑在她肩上。乐悦笙摸一摸他脑门，“有没有能洗一洗的地方你这一身脏的。”

男人“嗯”一声，“是有一个地方。”他脸颊贴在乐悦笙颈畔，轻轻蹭一蹭，“但不急。”

“怎么不急？”乐悦笙皱眉，“你这样子……总要给我看清楚到底伤在哪里呀？”

男人不以为意，“没什么伤，我就是饿……”

“什么？”

“底下只有死蝎子和死蛇……”男人摇头，“我没吃。”

“那是不能吃。”乐悦笙嫌恶地哧一声，“恶心。”

男人忍不住笑起来，“我以前饿的时候也是吃过的。现在不吃了总不能叫你嫌弃我。”

乐悦笙扑哧一笑。

“你上次说的话还做不做数？”

乐悦笙怔住。

男人微冷的嘴唇贴在乐悦笙耳边，“你上次说只要我能好生活着再见你，你便喜欢我，还做不做数？”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51 你不能 ◇

◎不许再叫我听见这种话。◎

乐悦笙嗤笑一声, 凑近了问，“哥儿怎么了, 这会不怕我可怜你了？”

男人一滞。

“快走。”乐悦笙催促, “这地方再待一会儿留心变成活靶子。”拖着男人往下走，“你指路寻个地方看伤。”

男人只能放弃，拖拖拉拉跟着乐悦笙下去, 往乐悦笙来的方向指一下，“万鬼滩半日走不到头，全是鬼荼蘼。从那边下去才能有地方。”

乐悦笙看他一眼, “我带着你？”

“不用。”男人摇头，“我自己能走。”

“你方才”

“方才我哄你呢。”男人微微翘起嘴角, “我想同你走一走，咱们走吧。”俯身挽起乐悦笙的手, 扣在指尖。乐悦笙理智想要挣脱，终究还是没动, 任由他拉着走。

两个人漫步在无边荒野上，一前一后微微错了半身。圆月在身后高悬，把两个人的影子拉作一个, 长长远远映在戈壁滩上。男人欢喜道，“我们只有一个影子哎。”

乐悦笙完全没他的兴致, 只问，“阿献, 你跟孟子兮是怎么回事？许镜安是不是他杀的？为什么？”

“你管他们做什么？”男人极不高兴, “那两夫妇如今都死绝了。”

乐悦笙沉默。

男人被她扫了兴头, 越走越快。乐悦笙心中有事, 也不理他。两个人一言不发赶路, 从石隙下钻出去, 七弯八绕地走一回，果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极窄，只容一人通过。

男人松开她，自己侧身钻进去。乐悦笙四下打量一回，此处应在昆仑山腹深处，不知怎么被人发现。正看得出神，男人在洞口处探头，“你不来吗？”

乐悦笙依样钻进去，还不及查看便被男人攥住，她一时生疑，“你在生气吗？又怎么了？”

“乐悦笙，你是不是要反悔？”

乐悦笙皱眉，“什么？”

男人双唇紧抿，几乎拉作一条直线，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答应了要喜欢我，如今是不是反悔了？”

乐悦笙点头，“我确实很想反悔。”

男人一张脸瞬间雪白。乐悦笙安抚地握住他手臂，“但还是算了。”转回去打量这地方，入口虽窄，里头别有洞天，是极大一个山洞，中间一个烧得黑乎乎的火塘，堆着柴火和干草特物，还有几块皮毛。

洞中分明有哗哗的水声，却不见水源。乐悦笙跟着声音往里走，到山洞深处才发现里头竟还有一个入口，入到里间，瞬间被眼前景像惊得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