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安平侯很是放松,一个劲儿地宽慰两个儿子, “没考中也没有关系的,大不了咱们再考,降爵而已,不是削爵……”

被?夫人?肘击了一下后, 他又立刻改口,“……但也不能因为有后路就松懈, 辉儿,煌儿,你俩是咱们家有出息的读书人?,能闯到秋闱就很不容易了, 爹相信你们。”

温春辉神色安稳, 笑着道:“爹娘,儿子晓得了。”

温春煌也跟着道:“父亲母亲,儿子一定全力?以?赴。”

在考院门前,碰到了来送江玉净的温梅君,还有姚家的马车。

姚家今年也有三郎跟五郎应考, 五郎就是跟温兰君定亲的那个,两人?隔着马车遥遥对望了一眼?。

温竹君瞧着是个挺板正的年轻人?,又看到二姐姐红彤彤的脸蛋,才恍然惊觉,她到现在依旧没见过霍云霄呢。

这亲定的,是不是有点太马虎了,不会还没嫁出去,就要守寡吧?

温梅君在马车里依依不舍的,经过上一次的磨炼,又吵过几架后,她已经收敛了许多,甚至学会怎么?讨好夫君。

想到江玉净的将来,她放软了语调。

“夫君,你好好考,等你出来,一定第一个就看到我?,千万别有顾虑,夜里冷一定要穿多些……”

江玉净是个安静的性子,如今娶了个话?不断爱缠搅的女人?,他倒也适应良好。

“照顾好母亲,我?此次必不负你。”

温竹君还看到了不少头发花白?的考生,不由很是感慨,科举之路同样?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其实?大哥哥二哥哥已经是玉京里顶不错的读书人?了,他们尚年少,未来有无限可能,实?在不用自我?施压。

温家的气压低了好些天,下人?走路都?不敢踩出声音,就连中秋都?没办宴席,一直到十八,考院的门才大开。

大家又呼啦啦地要去接人?,不过这次只?有侯爷跟夫人?去,大家都?被?安排在家里等着。

送人?可以?有先后,但接人?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想早点接到人?。

县衙专门出了告示,各家各户一辆马车去接就行,别堵着路,也别撞着人?。

温竹君没有矫情,老老实?实?地跟着大家在家门口候着,等马车到了后,大家都?欢呼雀跃起来。

真不真心不知道,反正看表情,大家都?挺高兴的。

温春煌没有姨娘,只?有周氏围着他转悠。

“煌儿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周氏看着心疼,“考试是真不容易啊,你看看你这模样?,活像逃荒回来的,胡子拉碴的,还有点臭……”

温竹君赶紧打?住美貌娘亲的话?头,看向面色尴尬的温春煌,“二哥哥,快,喝一杯参茶,润润喉咙,辛苦了。”

温春煌精神还不错,他这次纯粹就是练手攒经验,没想着能中,所以?还笑呵呵的。

“谢谢姨娘,谢谢三妹妹了。”

等到纷纷攘攘停下后,温竹君才凑到大哥哥面前,也不说话?,率先奉上一壶润嗓子的饮子。

“大哥哥,快润润喉咙,我?用了不少梨肉呢。”

温春辉作为嫡长子,获得的关注那自是不一样?的,拉拉杂杂的一堆人?问来问去,嗓子早就哑了,方才喝过母亲准备的参汤也止不住。

他一口将梨汤喝完,甜滋滋的,是他喜欢的味道,不免顺畅许多。

“真是多谢三妹妹救命,这梨汤好喝。”

温竹君眨眨眼?,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我?加了好些蜂王蜜,顶好的东西?呢。”

温春辉温柔地拍拍她脑袋,温声道:“你总是知道我?,想得也周全。”

夫人?见差不多了,赶紧将人?都?散了,又让兄弟俩自去洗漱,待会儿还要去粱老太太面前回话?呢。

她笑盈盈地望着儿子的背影,嘴角含笑,温柔而又母性,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温竹君站在她身边,努力?将自己代入,去体?会夫人?的心情与思想。

假如侯府是一艘漏水的船,夫人?是掌舵人?,船里几乎所有人?都?只?看眼?前,并希望大家都?能着力?于修补漏洞,至于航向如何,他们已经顾不得。

但只?有夫人?能看到未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掌舵,让这艘船能沉得慢一些,拼力?带着这艘破船寻找新的生机。

高门的坠落从来不只?是财富,而是人?才断代,侯爷爹就从来看不到这些问题。

温竹君想到这,心里则是越发佩服,夫人?这份勇气与坚定,还有前瞻性,的确独一份儿了。

“母亲,”温竹君笑道:“大哥哥定能高中。”

夫人?朝她伸出手,紧紧握住,笑道:“我?相信他。”

现在就安安心心地等放榜,大概要等到十月,毕竟全国各地的考生不少,各地试卷送到尚书省都要不少时间。

很快,温兰君婚期将至,表现却很淡然。

温竹君偶尔瞧着,总觉得二姐姐胜券在握的模样?,有些怪异,难道姚五郎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时光转瞬即逝,九月很快就到了,姚家的催妆礼也已经送到。

毕竟是夫人?自己的娘家,还是亲嫂子,送来的东西?很丰厚。

不过很不凑巧,今年的九月,秋老虎正发威呢,太阳晒得人?头皮生疼。

温兰君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她无法理解,老天爷怎能对她如此残忍,上一次成?婚冷得半死,现在又热得半死。

早知道选在三月了,其实?也不是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