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畅说过,在她这里总是能得到信任。
“怎么又是你老板?”宋明媚听得耳朵起茧,好言规劝,“你不要总是只想着工作了好吗,我看甘总都快急死了。”
住院这几天,丁之童常来看她,甘扬每次都陪着。出院坐的也是他的那辆保姆车,但车开到宋家门口,就被丁之童打发走了。
“怎么说到我头上了呢?”丁之童搪塞。
“说完了我,可不就说你了嘛?”宋明媚拨开浴帘看着她,“人家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
丁之童自然心里清楚,答:“我知道啊,他想结婚,而且是立刻马上的那种。”
“那你呢?”宋明媚问。
丁之童耸肩,说:“又不是没结过。”
宋明媚说:“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丁之童明知故问。
宋明媚顿了顿,才又开口,说:“我知道婚姻是一场变态难度的考验,不是说有爱就可以了,但如果没有爱,根本不可能坚持得下去的。你试过了,我也试过了,外面还有很多人也许因为经济上的原因不得不继续拖下去。像我们这样的,与其自认倒霉,还不如庆幸自己输得起。但是你,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就不敢再试了,更不要因为这次我跟邓柏庭的事情就有顾虑……”
“怎么会是因为你呢?”丁之童打断她否认。
但宋明媚不管她怎么说,还是职业病,又给她quote数据:“你知道吗?美国人做过一个研究,年收入30万美元以上的男人和5万美元以下的男人相比,出轨的比例其实基本一致。所以说并不是有钱了就会变坏,而是有些人想找个比空虚、不成熟、人品差更体面一点的借口而已,于是他们就说自己这么做是因为‘有钱’。”
丁之童哈哈哈,摇头说:“还真不是,我一点都没有嫌弃甘总太有钱的意思。”
“那是为什么呢?”宋明媚问。
丁之童想了想,整理词句:“总是有人把并购比喻成结婚,但其实两者完全不一样。并购有评估,有预测,有分析,但结婚只是一头扎进去,到了最后不得不退出的时候,又太难太难了。”
宋明媚笑起来,说:“你这是嫌你们俩评估得还不够久啊?”
丁之童噎住,清了清嗓子才道:“久是挺久的了。可是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样更没可能啊!十年,什么都变了,孩子都好几岁了。”
宋明媚更是要笑了,说:“你别问我十年没见破镜重圆有多少百分比,你自己先想想每年进藤校的人在中国留学生里占多大比例?能在华尔街BB投行找到工作的在藤校毕业生里占多大比例?进入投行工作十年升到你这个位子的又占多大比例?这一路走来,你都没有因为希望渺茫就停下过,你本来就是万里挑一,为什么现在要用这种理由告诉自己不可能?”
满分作文里的排比式问句,丁之童服了,一下把浴帘又拉上,俯身下去两只手捧着面孔想笑又想哭。
许久,宋明媚才又道:“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吗?别老想着退休之后跟我住,你不谈恋爱,我还要谈恋爱呢!”
“对,”丁之童真的沁出泪来,又笑着揶揄,“你有钱有颜,找个小鲜肉。”
“不好意思,受不起,”宋明媚却一口拒绝,“我一直觉得大脑才是人体最重要的性器官,对小鲜肉实在是吃不下,当然你也可以说我慕强。”
丁之童突然又拨开浴帘看着她。
“怎么了?”宋明媚问。
丁之童说:“我忽然想到一个人……”
“干吗?”宋明媚不懂。
“想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别,等我闭关养好伤。”
浴帘重新拉上,两人继续只闻其声地聊着。
宋明媚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只需要问自己是不是还喜欢他,如果不喜欢,那就别接受。这种错误,我们都已经犯过了。”
丁之童答:“我就是不知道啊,十月才见着面的,到现在两个月都没到。”
“那就先一起过日子试试呗。”宋明媚提议。
“可是哪有那个时间啊?”丁之童叹了口气,“春节之后我就要回香港了。”
洗完澡,宋明媚去休息,丁之童打电话给甘扬,让他过来接她。
过去的一周,又要工作,又要去医院,丁之童也是累了,上了车就靠在座椅靠背上闭上眼睛揉着额头。
甘扬伸手按了某个地方的某个按钮。丁之童这才发现,哦,原来自动升降大屏幕也是有的,缓缓升起,彻底隔开了驾驶室和后面的空间。再加上后排窗玻璃贴了颜色比较深的防晒膜,车厢里一下子暗下来,脚底下幽蓝的氛围灯慢慢亮起来。
她轻轻笑了声。
“丁直筒你笑什么?”对面不客气地问。
丁之童目瞪口呆,这人居然又叫她绰号!也是不服了,玩笑似地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就在想,原来有钱人的兴趣爱好还真都一样啊。”
“你什么意思啊?”甘扬没懂。
“玻璃颜色挺好啊,还有这氛围灯……”丁之童环顾四周,一一品评着。
“我有时候在车里睡觉,”甘扬解释,忽然觉得话里有些歧义,怕她误会,又补上一句,“因为失眠。”
却不料丁之童又笑了,是因为想起宋明媚说的总裁病,在心里问,那些毛病你究竟占了几样啊?
甘扬也不分辩,直接给她看自己的手机,邮箱里400多封的未读邮件,微信和钉钉十几个工作群,2000多条未读信息,就只是一个上午的量。
丁之童见多不怪,也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不比他的少。
谁也没占谁的上风,但是比这个,真的好无聊啊!
甘扬无奈笑了,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管理时间,反正我是真的没有那个精力。”
“哦,那算了,我刚才还在想……”丁之童逗他。
“想什么啊?”甘扬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