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整片天花。
竟都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像之前来时走过的无数条狭长镜道,镜中倒映着目之所见的一切事物。
空旷。
绝对的空旷。
仅一张案台,一把椅子,墨玉地板上散落着氅衣,罗裙,它们凌乱,却安安静静。
唯有墨榻之上,两具修长而缠绵的......
那种视觉上的触目惊心,薛窈夭永生难忘。
她偏过头,左边殿壁,当然已无任何画像,而是一整面镜子。
镜中倒映的右边殿壁,依旧是镜子,双镜对照,而无限延伸出的镜影画面中,江揽州正在对她做什么,显而易见。
而她自己。
薛窈夭第一次看到自己,面若桃花,雪肤飞霞。
大口喘气的同时,她双眼潮湿,水光潋滟,一头墨发在榻*上铺散开来,被分开和占据的双腿莹白修长,如羊脂玉饱满光洁,足尖樱粉,被带得不停晃动。
甚至墨榻四周,她还看到了不知从榻底还是何处延伸出的数条锁链,像毒蛇蜿蜒。
难怪先前她还听到了,有细碎金属事物撞响。
叮咛,叮咛。
仿佛这整个地方,原本要囚。禁着谁。
她却不小心误闯进来。
这夜的央都正在落雪,北境王府的下人们照常值夜。
而离地面隔绝的此间大殿,那几息猝不及防的视觉冲击,入目朦胧、香艳、情。色,更伴随自己口中,和江揽州的喘息之声。
薛窈夭整个人一片空白。
那份空白之下。
她仿佛突然就忘了自己是谁,在做什么。
只迷惘看着自己的双腿,在镜中曲伸,缠绕。
看着自己被激得一次次绷直了的莹白颈项,扭动着腰,和不知痛苦还是愉悦而不停翕张的、开合的唇,像幼时在国公府后院玩耍,看到荷塘岸边搁浅的,即将渴死的鱼。
她不自觉伸手,不知是想求他抱住自己,还是想要什么的,仿佛求救的手。
被他轻松握住。
带着从胸膛沟壑,心脏位置,一直往下抚到深处。
渐渐的。
她整个人融成一团软水,一摊烂泥。
潮湿。
灼热。
意识不受控制地飘忽飞跃。
在那久远的、蒙尘的、即便努力去回想,也只记得大概事件,而记不得彼时清晰画面的孩童时期,她第一次见到江揽州,他是什么样的?
十五年而已。
竟仿佛已是上辈子那么遥远。
那时的薛窈夭,没怎么见过普通人家、或穷人家的小孩,他们会穿什么样的布料,衣裳,鞋子。
只隐约记得,
他带给她的感觉。
他有一双阴沉幽暗的眼睛。
初次见面,她头顶花冠,于夕阳下被娘亲和大房二房的婶娘伯母们簇拥着,他手里提着个包袱,在看她,她以为他是哪个院中的仆童,没见过。
那时她还没开始恨他,讨厌他。
但他看她的眼神,已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趾高气扬地错开那双眼睛,后来长大了,更不想正眼看他。
因一旦视线接触,但凡与他对视,薛窈夭都会有种自己好像**,被他上透了的感觉。
虽然彼时,她甚至都不知人事。
每每一些大型宴事上,更冤家路窄,她总会莫名其妙撞上他,不喜从他面前经过,去体验那种明明他只是一个眼神,轻飘飘地随意掠过,或腰肢,或裙角,她便觉得……
“薛窈夭,看看自己在为谁绽放。”
“又是在谁身下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