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的曲子人间无天上有。”月冰神气地笑着,九娘轻哼着:“你知道这年头什么人最不缺?”

“什么人?”

“吹牛的人。”

“哼……”扫雪轻笑出声,鼻息轻轻扬起了帷帽的白纱,此刻九娘坐着,在白纱扬起的片刻,她一眼便看见了那隐藏在白纱后面半张绝美容颜,她立刻娇笑道:“当然,这世上最缺的也是人才,就让你家公子先试试。”

“多谢九娘。”月冰一躬到底。

“那你家公子名号……”

“扫雪,扫地的扫,白雪的雪。”

九娘眼中闪光,那是一种市侩的精光:“好名字啊……”心里暗道:方才只看见一半就知道是个美人,若是全部说不定能盖过这里的姑娘,这白纱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她痴痴地看着扫雪,扫雪咳嗽了两声,月冰立刻挡住了九娘的视线:“我家公子我服侍就行了,我叫冰儿,请九娘为我们准备院子,我家公子喜静。”

“知道知道,翠竹,带扫雪公子去【归雪阁】,晚上就为公子挂牌。”

【归雪阁】?扫雪暗道:这倒像是专为我准备的,他看着身边始终不敢看他的月冰,陷入沉思。

“这【天上人间】是集酒楼、青楼、休闲为一体的高级娱乐宅院,每位在这里挂牌的都是名伶,或是身怀绝技的才人。”月冰忙不迭移地为扫雪介绍着,“有许多名人万一没了盘缠就会在这里挂牌献宝,例如作画,写诗送字等赚取盘缠。”

“就像我们?”扫雪缓缓拿下帷帽,坐在雕花的圆桌边看着滔滔不绝的月冰,他在等他,等他说实话。

“恩,所以凭你的曲子,你的外貌……”月冰此刻色眼迷离,“一定能俘获许多男女的心,到时银子就……哈哈哈……”

“你怎会口技?”(请各位看官原谅扫雪的白痴,他的弱智也是有深刻的历史原因的,稍后就会在文中阐述。)

“恩?”正在遐想的月冰立刻愣住了表情,“口技?”

“不会口技声音怎会如此像女子?”

“我原来不像吗?”

“原来……”扫雪愣了愣,其实月冰原来的声音低沉而温润,不仔细听,也当作是男子了,此番看着月冰晶晶闪亮的眸子,扫雪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你……”

“扫雪不喜女色,扫雪除了自己师父和师妹便排斥天下女人,当时我巧遇你,那时我一身男装,你便将我当作男儿身,我又确实想交你这朋友,便一直如此,你莫不是要怪我?”月冰背手而立,又成了平时的月冰。(现在大家知道扫雪为何即娘娘腔又白痴了,他从小就跟两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从不踏出深山,一辈子就见过师傅和师妹两个人,试想,这种全是女人的环境下,又闷在深山里,扫雪能不变成娘娘腔和白痴吗?同情他吧,可怜的扫雪……)

扫雪淡淡地叹了口气,无奈而笑:“我从不问你来历,更不会介意你是男是女了……”

“这才是我的好友扫雪。对了,今晚就要挂牌奏曲,我该怎么装扮你呢?”月冰鼓起了脸,亮闪闪的眸子看着扫雪滴溜溜地直转,扫雪在那一刻,心忽然猛跳起来,之前的月冰沉稳少言,现在的月冰无论言行都是活脱脱一个女子,她一颦一笑都变得灵气逼人,他的脸渐渐红了起来,未曾想,这个四年的好友居然是个女子。

一解 扫雪 第三章 挂牌奏曲

那一年,漫天白雪,月冰踏雪而来,清澈的眸子不染半点尘垢,让扫雪惊叹人世间居然还会有如此清澈的人。她从他的手上拿回了受伤的信鸽,连连感谢,再次踏雪而去。从此之后每年的开春,她都会与他煮酒论天下,笑谈人间恩怨情仇。

月冰看着沉思的扫雪,他清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犹如雨中绽放的荷花,让人怜爱:“在想什么?莫不是知道我是女子开始后悔每年只见一次太少了?”

扫雪的脸越发红了起来,只这油嘴滑舌一点就说明面前的月冰还是月冰。他撇过脸,不再理睬月冰。月冰呵呵笑着开始整理【归雪阁】。

窗外春风习人,【归雪阁】是满园的海棠,白色的海棠在风中摇曳,如同层层浪花,带出淡淡的花香。

他,如同天上的仙子,不食烟火;

他,如同空谷的百合,不染风尘;

他的曲,荡气回肠,带着淡淡的哀伤;

他的曲,百转千回,天上人间不可闻。

这便是扫雪的海报,让【天上人间】里的姑娘无不嫉妒,这扫雪二字闻所未闻,却让九娘如此隆重地推出他的红牌,怎能让那些拼命努力的姑娘们服气?

但那一晚,一曲【扫雪煮酒】名动鄞都,让姑娘们争相请扫雪替他们奏曲,扫雪二字成了附庸风雅之人必谈之名。

第二日,天上人间人满为患,第一次赶走迟来的客人。

第三日,对不起,进门得买门牌,扫雪只为贵人而弹,而且一周只弹一日

扫雪的曲贵,扫雪的人美,扫雪不可近,扫雪厌俗人。一时间,扫雪成了一个传奇,成为贵族争先恐后拜访的琴圣,仿佛得到扫雪的接见才显得你才学无敌,才显得你地位崇高。

月冰垂手站在扫雪身后,从淡淡的竹帘后环顾着坐满人的三十三个包厢,【天上人间】,【三十三重天】,这三十三个包间十金一间,不知是谁,鄞都在短短三天传出了一句话:“千金只为买扫雪一笑。”

包间被那些千金小姐,名门子弟所包,当然,这不是月冰所留意的包厢,她关心的是天地玄黄四个包厢。

此刻玄字里坐着的正是天绝门的门主玄九重和大少玄天傲,二小姐玄色和小三少,也就是那日闹事的玄天问,而他们边上黄字包厢便是无伤城大小姐白青衣和她的弟弟白梵。

“天字包间的人一定不俗吧。”扫雪悠悠地调着琴音,淡淡地说着,转眸看着依旧出神的月冰,自从她进入【天上人间】,就变地越来越神秘莫测。

月冰依旧注视着那几个包间,并没听见扫雪的话,忽然一道刺耳的剪音划出,很轻,但却直接打入月冰的耳门,震地她眼冒金星。

“扫雪,你。”

“我跟你说话,你为何不答,怎么,天绝无伤的少主很英俊吗?”

扫雪的声音在嗡嗡的耳鸣中变得若即若离,月冰不由得大声道:“啊?你说什么?”

一股闷气堵在了扫雪的胸口,不上不下,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气闷,但看见月冰只顾着看天绝无伤的少主的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被月冰忽视。

阵阵耳鸣终于消散,月冰心头很是不爽,扫雪第一次用内劲伤她,她可是从未对他作任何提防,她是如此信任他,而他却莫名其妙伤她,不过扫雪对她的伤害早就已经开始了,不是吗?她心底苦笑了一声,即便是伤害,也是自己自找。

“扫雪你干嘛?用内劲伤我?”月冰愤怒地看着淡眼抿唇的扫雪,扫雪不紧不慢道:“你既然是我的丫鬟,就该好好服侍于我,怎在我这个主人说话时却左顾右盼?

“我哪里不好好服侍你了?”

“那为何熏香没上,茶也没上?”

月冰一时语塞,她因为得知今日会有大人物而来,一时激动把这些小事给忘了。心里憋着气,却也不敢多言。只这一会,天地两间包间的卷帘就此放下,月冰最终还是没看到那卷帘后的贵人。

面前卷帘拉起,带出了幽幽扬扬的琴声,扫雪依然是一身不染尘的白衣,一双狭长的眼睛却是淡淡的哀愁,一曲《风舞叶飘零》将人带入了翠绿的竹林,那寂静的竹林被温柔的春风轻抚,沙沙它们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舞出了自己的旋律,绿叶飘零之间,是一个绿衣的女子,她踏风而来,与漫天的竹叶一起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