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晏在剧痛中醒来,沉重的身体无一处不疼不僵冷,连掀开眼皮都极其费劲。

上一个世界养得皮娇肉贵,精神也散漫了些,舒服惯了,不想这个世界是专门来报复他的!

这个世界的炮灰,原身叫江以观,外称曲霏仙尊,得于闻名天下的曲霏五弦琴。本人修无情道,但中途弃剑修了音律,竟也有一番了不起的成就。

山门弟子见曲霏仙尊从来不敢在其面前嬉笑,只因对方还是掌管门中司律刑罚的长老。这项差事冷情冷性,得罪人,没人敢没事往前凑近乎,原身就落得更加无情孤寂的局面。

但就是这样一个偏门落不到好处的一峰峰主却还能收下两个天资卓越的弟子,而在这个虚拟世界构建的剧情线中,两个弟子正好是一主角一反派。

后期都要因为师尊的磨砺、恶行而黑化,且兄弟俩最终还得反目成仇。什么养徒弟只为取丹,抽仙骨炼药,揭露徒弟的魔族真身,刺剑加拍下悬崖等等套路全都来了一遍,这个师尊对徒弟能干的坏事全都干过,只为主角反派黑化,妥妥的一个炮灰工具人。

而现在的场景就是两个已经黑化后的徒弟,在修炼成大能后并没有去开疆辟土,各自营造一番天地,而是特意转回来蛰伏于点苍门,就为逮着他们的好师尊狠狠报复泄愤,而他这个炮灰一死,剧情线就可以往下面推进了。

这种狗血套路他摸得很熟,没感情线,它就是起点,有感情线,它就是晋江,他只要规规矩矩往下走剧情就是了。

但是……

系统来了个反转!

这回是个反套路剧情。因为大家对这种路径都玩腻了,所以想走点不一样的,就委托我们能换换路子,要把师尊也扶上主角之位,而且要有爽感,还要给人物洗白。

【嗯……其他就没什么要求了,自由发挥。系统观察了一下乔晏的脸色,下了一嘴讪讪道,要做主角嘛,肯定是要把以前洗白的!】

【不过也不用担心,这次上面给咱们集了些超前津贴,可以省着点用,在后面给你重塑身体灵根啥的,其他的咱们再慢慢筹谋啊!】

【我给你看过了,你现在脖子以下没一寸好皮,经脉全断,仙骨也没几个好的,灵根只剩一点须须,元丹全碎,就剩一点外力灵气吊着才没碎成渣,总之,要不是有颗仙丹定时喂养你,你现在已经坟头草两米了】

【这个时间点做任务是难了点哈,但赚爽度快啊!你说是吧?】

系统声音越说越小。

系统也觉得这次任务有点难搞得离谱,说话都有商有量的了。

乔晏现在牙根痒,要不是这会儿连下颌都断骨般生疼,他能把牙咯吱咯吱当场磨碎。

乔晏感知了一下身体状态,转了一圈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噗哧摊开摆烂。除了疼和冷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他不知道原主像木头人一样在如此环境下呆了多久,换成正常人都要被逼疯。

刺骨的寒冷如齿刃一样钻进骨缝,插进去把碎骨渣也要冻碎。身体一点力气也无,只能感到身体悬空半吊着,拉扯感远比不上身体内部撕裂开的疼痛,连呼吸都是奢侈的。

不知道为什么睁眼也困难,眼皮仿佛千斤重。尝试了许久,他放弃了。

耳边滴答滴答的水落声,空寂,回响,大概能猜到周围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间,按照修仙世界推测,估计是处山洞,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来看看他,送点吃的什么的,要不然原主怎么能活这么久。

得打探打探周边情况,想个办法离开这。

都云蔚照门内弟子打扮,再次来到堕昏峰的囚禁之地,一个月中第二次,来看他的好师尊。

恨意在再次见到水中垂首的将死之人时,如烈火般从腹中灼烧,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报复的还远不止他给予的。

他对师尊的记忆不深,自入师门以来,他和师弟都未能得到他一个停留的眼神,连修行也几乎是依靠个人。本来如此淡薄,师徒缘浅过一场也没什么,但自他们过金丹期后,这人就露出了藏匿许久的丑陋面目。

天资不够,想必做到音修大成就已经是极限,估计以前的功力也是偷的别人的,什么一峰之主,原来他们的师父也就是个无心无德的无耻小人。

凌虐师尊,师尊很漂亮就是心太黑,要不然也不会有两个狠人徒崽子

门内都道都云蔚清风朗月,是受众弟子景仰能堪大任的大师兄,但没人知道他早在暗地里洗心伐髓,心生恶障,白天挂起一副君子貌,其实私心里对苍生毫不在乎。

金丹具碎,抽骨罚筋的痛他日夜记得,数次都于噩梦中惊醒。如果不是有幸掉入上古大能遗址捡回一命,他现在恐怕就是个等死的废人。所以他现在对师尊做的都算什么呢,连他痛苦的一半都还没到呢。

此地池水选自最冰寒的冰灵石髓凝液,就这么一池够冰灵根的修仙者从筑基修到出窍,对于正常修仙者都是难遇的修仙好物,放在外面能引起各门派抢破脑袋,但在这里,却被他不辞麻烦也要从千里外运来,就为了折磨他的好师尊。

对于旁人是修行圣物,但对于一个灵根烧毁只剩一点根芽的冰灵根修行者来说,无止尽的吸收,没有回路来打通,只会在所生无机的一点灵根上积累膨胀,最终将修行者的身体撑爆,这也是乔晏感觉身体内部似要被撕扯的由来。

但他们不会这么快让人死,他的金丹上也被南筠种下火灵,寄生一样将冰灵根的金丹一点点吞噬,相斥的两种属性在一人体内时时刻刻打架争夺,但最终只会是火灵获胜,它扎根于金丹,日益壮大,一颗生机勃勃卵子大小的内丹现只有荔枝大,且四分五裂,黯淡无光,如果不是火灵的寄生维持,恐怕直接就碎成渣块,彻底沦为废人。

但现在江以观也与废人无异,如果不是他们拿丹药吊着,这人现在已经死了。

袖下手心向上凝出几根冰刺,直直向池中心的人射去。

树枝粗细的尖锥蕴含池中冰灵,以凡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透穿江以观的身体,四肢、胸口,均是一时死不掉但又伤害极大的地方。

吊在池水中的人形容枯木,被穿透身体也毫无反应。

乔晏咬的牙龈出血,差点一口气憋不上来,生生忍下了身体抽痛的条件反射。

都云蔚,这个他曾经的大弟子点水而来,凌空而立,高高悬于他头顶,冷漠地注视他水下的身体。

没有反应?

似乎对他毫无动静的作为并不满意。

一阵水花溅落叮铃响,一股吸力笼罩乔晏,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感觉喉咙一痛,掐进肌骨的五指力道逐渐收紧,似要将他脖子直接扭断,冷厉的目光在他脸周上下打量,终究还是有些失望,没有看到令人兴奋的痛苦表情,手一松,捏紧的喉骨噼啪作响恢复原位。

苍白的脖颈上清晰的一道深入皮肤以下出血的紫红于痕,终于是有点鲜艳的颜色了。

“师尊可真能忍!”冰冷的叹息扶过耳边,他看了看江以观手腕上的缚锁,那是几根冰蚕丝绞成的细锁,只此一股力将一个成年男子吊起,细线已经勒进皮肉,磨进手骨,冷白的手腕上一圈殷红的血线已经冷凝成血痂,周边皮肉翻开,碎肉毫无血色,估计再吊上几个月,这双手的腕骨也要被磨断,到时候就要换个地方穿线引吊了。

折磨数十日,都云蔚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如此一声不吭的,让他施刑的快乐都减少了大半,于是每次来喂药都要狠弄蹂躏一番。

“师尊要不要猜猜,缚于你手上的是什么?”

都云蔚没有得到回应,自答道,“是从你的曲霏琴上拆下来的,那把琴也就琴弦好使些,”他手指抚摸素白的琴弦,好像在回忆那把凤木雕刻的琴身,目光回敛夹杂恶意,“卖到秦楼楚馆里也就三两碎银,现在还不知在哪位风尘手上讨生活!希望它的琴魂能撑得久一些,要不然,就该被扔去做柴火了!”

满头白发的曲霏仙尊低着头颅,面目苍白,唯一的颜色还是冻得青紫的薄唇,身上仅仅一件破碎亵衣也是白色,勉强遮住伤痕遍布的身体,现在捞出水面也一直水线垂直下落,湿透了,黏在身上,即使被残忍地掐住脖子提起半空,也没有丝毫动静地任由摆弄,好像一具精致木偶。

只有一点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