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苑里的花草种类繁多,且皆是罕见品种,种育的法子各有不同,有些桃漾也不知,只能摸索着来。这样一忙,就到了很晚才回去韶院,刚走进院门,准备去桓馥那里问安,迎面就看到院中正与谢敛下棋的桓恒。
“桃漾妹妹回来了。”桓恒欣喜的看向她。
正巧一局棋谢敛已是必输之势,也看着桃漾笑道:“五姐姐,表哥在韶院等了你好几个时辰呢。”桃漾这才想起晨起时与桓恒说过的话,心中不免愧疚:“是我忙忘了。”
桓恒起身,见她面露疲色,宽慰她:“二公子是高雅之人,他的花草定是养的娇,桃漾妹妹是该上心些,不过,也别累着了自个。”谢敛默默收了棋子,极有眼力见的离去,只留他五姐姐和桓恒在这里。
当夜,桃漾沐浴过后倒在榻上就睡下了。
翌日一早,再赶去鹿鸣山,刚走进香苑,就见陈月漪垮着一张娇丽的脸,欲哭的模样,扯着桃漾的手朝花海左侧指了指:“桃漾,昨晚你回去后,我闲着也是无事,就给那片花草浇了水,没成想一早来看,都蔫了。”
桃漾顺着陈月漪所指看过去,那里栽种的是一整片的兔耳花,此花最为怕水,一旦浇水过多,根茎就会腐烂,桃漾在阳夏时种过此花,带着陈月漪以及数十婢女给这片兔耳花翻土,让土壤中的水分可以快些散去。
谢怀砚忙完公务来到此处时,陈月漪前去请罪,谢怀砚只看向桃漾,神色平淡:“鹿鸣山中过几日会有好几场宴席,公子们爱花,不可有闪失,桃漾妹妹往返韶院与鹿鸣山中太过辛苦,不如住在这里。”
未等桃漾开口,他看向香苑外不远处的小院水榭:“那里倒合适。”谢怀砚所说之处并非他的别苑,鹿鸣山中共有九处泉眼,其中两处都在他的别苑内。
剩余七处遍布鹿鸣山中。
府中人常来此泡温泉,每处泉眼附近皆有水榭用来更衣小憩。
后来,府中郎君们饮酒作乐后,在温泉水中休闲,便不想再回至府内,这鹿鸣山中就建了大大小小的一些清雅小院,谢怀砚所指,便是其中的一处。
他的话说的平静,神色清润用着杯中清茶,却一直未让跪在他面前的陈月漪起身。桃漾垂眸在陈月漪身上扫过,在心里暗暗算了算日子,今儿已是五月二十二日,再过上十来日她就可以回阳夏了。
她对谢怀砚颔首:“听二公子的。”
今日桓恒依旧在韶院里等着桃漾,却只等来了谢怀砚身边的婢女秋霜,说是她家公子请五姑娘帮他照料几日花草,鹿鸣山离得韶院须走上一炷香的时辰,多有不便,留了桃漾住在山中小院。
秋霜跟在谢怀砚身边多年,话说的客气又体面。
桓馥没说什么,桓恒也只黯然回了他的居所。
待到第二日一早,桓恒就也去了鹿鸣山,只是守山门的家仆将他拦下,说这几日鹿鸣山中各处都要修缮,不许任何人进入。桓恒跟守门仆人说来说去,直耗了小半个时辰,家仆只好回:“桓四郎君稍侯,我去回禀公子。”
第14章 第 14 章 灼人的很。
一刻钟后,家仆再回来,与桓恒见礼道:“桓四郎君回吧。”
桓恒未料到谢怀砚如此不讲情面,未再言说,转身离去。
之后,净空大师来到鹿鸣山,手中拿着的是那日谢怀砚命人交给他的佛经,他在谢怀砚的别苑里待上小半个时辰,再出来时,正巧遇上挽袖提木桶往溪流边走的桃漾。
净空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桃漾搁下木桶对他回礼。
净空大师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神色惆怅。
这几日桃漾不在韶院,韶院里却是热闹了起来。
起因是一家四口人晚间坐在一处用膳,桓馥随口说起了谢玉梵的亲事来,说是请了谢夫人为谢玉梵留意着合适的如意郎君,谢敛听在耳中一时嘴快,与桓馥道:“母亲不必操心六姐姐,她的亲事怕是已有了着落。”
事出必有因。
谢敛既这般说了,那就是他看到了什么,亦或是听到了些言语。
桓馥下意识就要骂上他几句,可还没开口呢,就看到谢玉梵在八仙桌下直接给了谢敛一脚,这倒是没什么,往日里姐弟二人也是时常打闹,可谢玉梵神色看似凶凶的,却是还红了脸。
瞪过谢敛一眼后,便只顾埋头用粥。
这下倒好,桓馥和谢澜相视一眼,神色间的情绪不谋而合,不信谢敛的胡诌怕也是不行,不用问都知道谢敛口中说的话,并非是打趣他姐姐。自来到淮阳谢氏,谢玉梵整日里没个人影,桓馥只以为她是和谢氏本家的女郎们待在一处,一直没问过她。
这件事发生在几日前。
颍川庾氏的人刚到淮阳谢氏那日,庾氏七郎君庾子君是头一回来淮阳,听闻谢氏府宅中的一景一物皆是巧夺天工,就让下人引着他在府中四处逛上一逛。
当时,谢玉梵正在莲湖边上喂鱼儿,初夏时节,莲湖里荷圆花却不盛,只有一枝浅浅绽开了花苞,在一众碧绿中显得格外清雅脱俗,谢玉梵满眼瞧着,想把那含苞待放的莲折下,插在屋内碧玉瓶中去。
可那莲苞长在深处,不是她一个伸手就能摘下的,她便吩咐身边人:“去把捉蝴蝶用的纱网找来,咱们折了那朵莲。”她的话音落,恰巧庾子君在此经过,听在了耳中。
君子成人之美。
庾子君上前见礼,随后瞧着湖中那朵莲笑道:“姑娘若是用捉蝶的网兜来折它,怕是折下了,花也被糟蹋了,”他神色温和有礼:“若姑娘愿意,我来帮你摘。”
笑话。
那朵莲离得岸边那么远,谢玉梵瞧他也没生出三头六臂来,一脸的不信:“你如何摘?”她的目光落在庾子君的手臂上,庾子君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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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我是习武之人。”
说罢,谢玉梵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而过,片刻之间在岸边与莲池上方来回,待他站稳后,湖中那唯一盛放的一朵莲已在他的手心里握着,谢玉梵当即惊讶的瞪大了眼:“你,你这么厉害!”
庾子君只笑,将手中的莲递给她。
两人在湖边相谈,待了有小半个时辰。
之后的几日,两个人时常在府中遇见,有回谢玉梵回韶院,天色已有些暗下,不小心绊了脚,正巧被经过的庾子君上前给扶下,那是一片石榴林围绕的小道,隔得远处看,就似两人在幽会。
谢敛当时瞧了个正着,当即就上前把谢玉梵给带走,还口中头头是道的告诫谢玉梵:“六姐姐就算是心仪他,这天色就要暗了,两个人就这样待在暗处,实在是不妥!”
谢玉梵瞪他一眼:“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谢敛根本就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