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勋也不给她确切答案,只是歪头盯着她看,他就喜欢看她为了跟自己待在一起撒谎的样子。可能白千絮之前骂他骂得对,他就是个受虐狂。
时勋意识到自己爱上白千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六岁那年她第一次回宁都参加花凫俱乐部的晚宴时,她被卢卡斯抹了一脸的奶油哭着拿他的衣袖擦眼泪的那次吗?是她在十三岁第二次回宁都跟着白影来时家参加爷爷70大寿时,她拉着他一起看烟花的那次吗?是她2年前正式回莫尔顿上学,在学校的每一次见面?好像那时候都没有到爱这个程度,只是把她放在内心最深处珍藏着,不敢去深想也不敢去触碰。
但很惊奇的一点是,他生日时他们俩分崩离析的一次争吵,确实他猛然发现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可以没有她的存在。他到现在都不敢再去回想那一晚的细节,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流泪,也是她第一次在毫无心理防备下就这么卸掉伪装袒露心扉。过程不好,结局更是一团糟。她恨了他一整个学期,并且和自己的好兄弟季在煊确定了恋爱关系,他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六个月前,4月12号是时勋18岁生日成年礼,所有宾客都相聚在花凫俱乐部为他庆祝。穿过装饰成古埃及文明风格的回廊就能看到一个黑色鎏金门框的双开门,向门童出示成员信物就能进入俱乐部。俱乐部被安置在曾是酒庄的别墅里,别墅四周环绕种植了圈圈层层的大树遮住了光线直射,沉闷又压抑的氛围多了些神秘不可冒犯感。
时沛领着时勋一个个敬着酒,一轮下来他已经有些微醺了。卢卡斯及时出现找借口救走了时勋,他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耳语:“我刚从泰国回来买了个贼上头的泡腾片,试试?”时勋摇了摇头完全没兴趣:“不碰那玩意儿,你注意点,你爸还在外面,你别喝炸了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脱裤子啊。”
卢卡斯也不强求他坏笑着对他挑了挑眉,眼神看向方钟杳:“等会儿就把她办了。”时勋完全不想搭理他,拿了瓶水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想喘口气缓会酒精。卢卡斯拉着方钟杳坐到沙发上给她倒着酒,她看到卢卡斯给两杯酒里下了泡腾片神色不自然的找了个借口敷衍走他:“刚才yuki一直在找你,你看到她了吗?我看她脸色有点不好。”卢卡斯脸色一变赶紧掏出手机起身:“我等会儿回来,你别让人动我酒。”
方钟杳死死盯着这两杯滚着亿万个小气泡的威士忌,紧紧闭上眼睛心理建设了10秒后端起酒神色自若的走到时勋面前莞尔一笑:“寿星,敬你一杯,恭喜你成年了。”时勋正在给白千絮发微信:【二楼,208,有话跟你说。】他发完后抽回手机毫不知情的接过酒杯喝下了酒。
白千絮看到微信的时候已经时隔一个小时了,她张望着寻找时勋的身影却没看到他。208?她反复确认着微信上的房间号。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她刚准备掏手机打电话给时勋时,路过了管家王叔,他笑着帮她刷门卡:“您来了,少爷可能喝多了在里面睡着了,您请进。”
白千絮刚进门的那一刻,五雷轰顶,天崩地裂。此生从未有过的搓败感、悲愤感、失控感都在这一刻一拥而上,冲破她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她站在原地死死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红着眼眶盯着一地的狼藉和床上昏沉的男女,足足五分钟,她蓄着火五分钟始终没爆发没有挪开一下视线。
等时勋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身旁的方钟杳和白千絮的一条微信:【你真他妈吊。】
白千絮冷了他整整13天,他永远都记得这个数字。她去斐济呆了13天不来上学,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但也不删除拉黑他就这么狠狠冷暴力他,把他往臆想的绝境里一丢任由他拼命自我撕扯。
等白千絮回到莫尔顿的时候,又变回以前那个冷傲的姿态了。把方钟杳赶出了学校也赶出了宁都,方钟杳在那一刻才明白白千絮和时勋这层隐藏的关系,自己居然为了实现这个贪念得罪了白千絮。
“是你自己滚,还是我让我妈去请你家滚?”
“我会自己找说辞回家让我爸妈给我转学,求求你了Sydney,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嗤,退学?你是觉得我只让你滚出莫尔顿吗?”
“那你的意思…………”
“滚出国,滚出社交圈,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别说你爸妈了,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会下药的婊子。”
白千絮蹲下身子凑到瘫坐在洗手间地上的方钟杳面前,伸手猛的用力拽下她胸前的那把无钻太阳花钥匙,方钟杳被她吓到的都要尿裤子了,紧紧抱住头以为她要打自己。白千絮把那把朴素到有些寒酸可怜的钥匙拎到眼前,轻嗤了下鼻子随手轻轻一丢把钥匙丢出了窗户:“钥匙戴了一周不到就敢做这样的事情,你爸妈一定会很欣慰生出你这样的,大、孝、女。”
白千絮在学校看到时勋照样会跟他说话,就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没有任何人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摇摇欲坠了。时勋实在受不了她过于正常的不正常了,他直接冲到她家要谈个明白。
“有什么好谈的?该看见的我都看见了,该善后的我也善后了。我没话跟你说,赶紧滚。”
“这就是你冷了我13天后想好的结局?”
“笑死我了,我冷你什么了?什么结局?我们开始过吗?”
“你、他、妈非得这样跟我说话?”
“那你说,你有种就说,一字不落的说一遍。”
“说什么?”
“我错了,是老子时勋对不起你白千絮。老子爱你,这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说,我看你有没有种,你要是说我立马原谅你。你说完的下一秒我就能把我看到的都忘记,甚是还能跟你立马来五发都不带睡觉的。”
时勋看着平静的说着话,却泪如泉涌的白千絮,他这一刻整个人都破碎了。他知道她也碎了,她没自尊了。沉默了整整十分钟,没有任何人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只有白千絮的眼泪在无声的击溃他的傲骨。她说的没错,他就是没种。他就是狂妄到目中无人的疯批,他就觉得自己活该优越妄为,永远都不会说对不起那三个字,他说不出口。
但这都是他以为,在这个事情发生三个月后白千絮放下了所有的过往答应了季在煊的恋爱请求。他站在她房间门口说了一万遍的对不起,只听到她隔着房门冷淡的说了一句:“你他妈的就是个受虐狂,迟了,我不爱你了。”
但这也是她以为,两人如出一辙的都是火象疯批,永远都在追逐刺激和不可能。季在煊和白千絮在花凫举办庆祝晚会当晚,时勋就偏执瘾发作硬生生夺走了白千絮的初吻。你不原谅我可以,你每一个第一次我都要提前拿走。他也痛苦过挣扎过,季在煊是他最好的朋友,走心的哥们儿,两人从小一起苟且长大的。
可是如果说季在煊和他互相坚固着身上的傲骨,那么白千絮就是那个可以轻易打碎他傲骨的人。就是这么没理由,爱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白千絮喊着要上厕所,时勋缓过神把她抱到浴室,毫不夸张,地都不让她的脚沾一下。时勋手摩挲着她的腿探进去帮她脱衣服,白千絮也不害臊厚着脸皮伸腿踢了踢他提醒道:“我要换卫生巾。”
她就想看时勋会怎么处理这个僵局,时勋邪邪一笑更厚颜无耻的伸手帮她撕掉卫生巾:“你以为我不会帮你换吗?”他转身从她包里拿出新的给她换上,虽然过程笨手笨脚的,还是白千絮口述教他才贴好的。
上完厕所后,时勋又拿着纸帮她擦,白千絮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时不自觉打了个颤,这也太难受了,真的是她在被折磨。他感觉到她的紧绷时,刻意慢下动作帮她提裙子,不要脸的鼻尖靠着她的鼻尖挑逗她:“服务还满意吗?”
白千絮被绑着手腕麻胳膊酸,她实在撑不下去了故意装哭腔撒娇:“你帮我解了,我肯定不跑还不行吗?”
时勋背过她身子低头检查着她的手腕,确实勒得发红,是在拿她没办法了只能解开领带。
白千絮重获自由的时候感觉眼前的灯都比刚才明亮了,扭着手腕不停的来回松弛着酸胀筋骨。时勋伸手粗暴的捏了捏她的下巴:“下楼吃饭。”
白千絮果真说到做到,她没跑。主要是没什么必要跑,折磨他真挺有意思的。反正她生理期,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时家所有人对白千絮非常毕恭毕敬,也没有任何的惊讶意外。两人下楼正往餐厅走着,一眼瞥到了门口石七乔的背影一闪而过,白千絮倏而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着大门口那个穿着和自己同款校服的女生背影,狐疑的转过头:“怎么?你还绑着别人在家?”
时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知道那是石七乔,除了她和白千絮不可能还有女生穿着校服上家里来。他闪躲着不想提他们俩之间的渊源:“不是我藏的,我特么藏别人干嘛?我有病?”
*
花凫俱乐部每个月第一周周六晚的成员聚会是传统。白千絮第二天被时勋大发慈悲放回家了,到花凫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沈逢颐把她从卢卡斯身旁拉走:“我昨晚没回家,我跟我妈说的是你和lucas吵架了,跟在煊说的是我在你家写课题。”
沈逢颐也不讶异淡然的喝了口香槟:“干嘛去了?如实招来。”
白千絮展了展眉头垂下睫毛看着杯中的气泡笑了不做任何回答,这个秘密她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包括她最要好的这两个发小。她不允许这种破事把她从神坛上拉下来,更不允许任何人打碎她的完美滤镜。
季在煊昨晚被他爸揪着谈人生谈理想谈了一晚上,这会儿急需在白千絮身上找些精神寄托。他搂住她一直和她说着悄悄话,两人脸上都挂着甜蜜的笑容。季在煊对她是真的倾尽了所有的温柔,把美好的一面都给了她。
白千絮为什么会答应他?因为她深刻感觉到季在煊身上的所有特质和时勋是完全相悖的,他就像个温暖的太阳,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很简单,不会受到一丝的伤害和负担。不管她在外面受到多少挫折和磨难,她第一时间就是想躲回季在煊的怀里逃避这个傻批世界。喜欢是喜欢的,和对时勋的情感不太一样。
李绮月对着白影的方向挑了挑眉:“多大啊?”白千絮看都没看白影一眼就知道李绮月在问她妈妈的新宠多大年纪,机械般回答:“26。”
李绮月饶有兴趣的看着白影和新宠的互动,扯了扯嘴角诡异一笑:“你妈比武则天牛批多了。”
白千絮从懂事的以来就看不爽白影这样换男人如换衣服的速度,吵也吵过打也打过,到现在已经麻木了根本不想掺合她的破事。
李绮月用胳膊肘捅了捅沈逢颐提醒道:“给石七乔发了地址了吗?”
沈逢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白千絮一阵疑惑:“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