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他猛的睁开眼睛,一切又恢复了,依旧是晃来晃去的马车带给他的晕眩和恶心,耳鸣的噪音似乎更严重了些,视力也模糊起来,冉清桓想起了不久前的梦境,蓦地明白了身体一系列不正常的原因。

诺言,既是契约,天下没有平定,契约没有兑现,他身上凤瑾的封印就永远不会消除除非,凤瑾已经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在那个梦里,昔日光鲜美丽的人,变成一堆枯骨,倒在他面前。

现在看来,封印的力量并非一下全无,而是在一点一点消失……就是说,有什么东西,在蚕食着凤瑾那不能安息的灵魂,连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封印都快要维持不住!

这才是原因,这才是原因,天命师与万物相知相连,然而一旦这种灵识被封,凡胎肉体无法承受巨大的精神能量,所以凤瑾在封印的同时,自然也加了特殊的保护给他,现在,法力没有恢复,而那种保护越来越淡去,所以才会有身体一系列不明原因的衰弱。

可是凤瑾,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话都不能和我说清楚?

他不禁心乱如麻,见鬼,糖没有了……

怎么苦肉计就成了真的呢?

郑越很快发现了冉清桓的异状,他有些试探地说了一句:“都玩过一次的把戏就别再玩了。”

按理说这时候冉清桓应该做个鬼脸爬起来准备新一轮的狡辩,可是这个人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眉头紧锁,呼吸越来越急促。

“清桓?”郑越放下折子,伸手拉过他的脉,一探心里就沉下去了。

“停车!太医呢?!”

大队人马因为这场事故停下来了,太医战战兢兢地切脉就切了半天,差点被锦阳王瞪穿了,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这……公子他心力衰弱,恐是有心事郁结,加之昼夜兼程劳碌过度、饮食不调……”可不么,正常人的偶尔低血糖症状,可不就是劳碌过度、营养不良引起的。

反正有什么毛病看不出来,这么说总归是没错:“宜好好调养……”

郑越火了,发工资养你们干什么的,看个病都看不到点子上。

这时候冉清桓轻轻地拉了他袖子一下:“给我碗浓糖水……”

“浓糖水?”郑越一愣,樱飔已经不知道从哪里端着一碗糖水飞奔过来了。

“糖水,慢点,狐狸这毛病有一阵子了。”

郑越小心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地喂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告诉我?”

樱飔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郑越泰山崩于前而神不变的锦阳王说话居然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

“清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李野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两个人,见樱飔退过来,小声问道:“相……公子无碍吧?”

樱飔摇摇头:“我也不是大夫,他自己反正是不在意。”女孩偏头瞄了一眼李野,见他神色古怪地望着郑越紧紧搂着冉清桓的手,便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叹了口气,“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李野忽然无奈地笑笑,也摇摇头:“落花何止有意,流水也未必无情……”只是,这两个人的话,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绝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上凌晨两点在火车上写的,大家凑合看吧^^

四十六 渐入縠中

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被乌龙过去了,虽然冉清桓一再保证这种状况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没事了,但郑越明显不放心,以至于把他当成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般,除了吃饭穿衣服上厕所,几乎事事代劳。

比如,冉清桓觉得有些口干,才轻轻地舔了下嘴唇,用目光四下找杯子,郑越一杯水已经递到眼前了,当然明显不是白开水,不知道他里面加了什么补药,连温度居然都是适宜的;再比如,冉清桓窝在一个地方看东西,时间久了肩背有些酸痛,才要伸个懒腰动一动,背后已经被人塞了个软软的枕头,一双手时轻时重地帮他按摩起来……

冉清桓自称是个吃炸酱面的肚子,消化不了山珍海味,一边骂自己犯贱经不起别人伺候,一边觉得精神压力很大,他无比哀怨地看着郑越,指着自己的脸说:“我看起来就那么像要死的人?”

郑越手一哆嗦,一把掩了他的口:“再说不吉利的话,我揍你信不信?!”

他的眼神极其认真,认真得叫冉清桓居然有些无所适从,郑越忽然轻轻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瘦骨嶙峋的肩窝上,良久,才闷闷地说:“清桓,你要好好的……”

不久以前,有个什么人,也用诀别的语气说过一样的话,清桓,你要好好的。

冉清桓叹了口气,拍拍郑越的后背:“不会了,我不胡说八道了还不行吗,我这不是吃苦受累的命,受不惯你这套么?”

“为了燕祁把好好的人折腾成这样,我心疼内疚有什么错?”

冉清桓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春风化雨仁爱勤勉笑里藏刀的锦阳王居然一副耍赖相,这这这可比哈雷彗星还罕见,要是拍下来拿出去卖,不知道能到什么价钱。

郑越轻轻地弹了他一下明显就没想好事的表情。

冉清桓有些不自在的稍稍缩了一下,最近郑越这种亲昵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弄得他实在是非常的……别扭,又不敢把抗拒表现得太明显。

郑越无声地笑笑,看不出什么情绪,放开了冉清桓总得慢慢来不是的?就在这个时候,车忽然停了,方若蓠的声音传进来:“王爷,前方发现一队骑兵,看样子是洪州人。”

“洪州人?”郑越皱皱眉,“备马,孤下去看看。”想了想,放柔了声音,“语儿,你且先在车里歇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冉清桓无语地安抚着身上窜起来的鸡皮疙瘩,刹那间心里闪过七八个念头,事实证明,这家伙的CPU果然是一是片刻都闲不下来。

郑越催马到了使队前,方若蓠和莫舜华在后面一左一右品字结构夹着他,正前方一队洪州骑兵,有一统领出阵下马:“敢问来者可是燕祁锦阳王?”

郑越眯起眼睛,应道:“正是本王,来者何人?”他声音不大,远远地传开,却清清楚楚,自然透出一股雍容的贵气,叫人唐突不得。

“末将谢青云,乃洪州左三路军统领,奉我家王爷之命,在此迎接郑王。”

郑越淡淡地笑笑:“此处尚未出南蜀,还未至洪州,再者此去乃是京州上华,你家王爷倒是好客得紧。”

谢青云一本正经地回道:“郑王远道而来,我家王爷恐您水土不服,再者南蜀连年征战,秩序散乱,民贼颇多,末将特此护送。”

“谢将军是洪州左三路军统领……”郑越沉吟了一下,“那可是打老远的地方过来的,一路多有辛苦。”

“……不敢。”

“好,容孤令人原地休整一番,与将军同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