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嘉安静下来:“……不小心撞的。”
他的眉头紧紧拧着,指尖拂过她微红发肿的足指,目光深深地抬眸:“很疼?”
喻嘉陷在沙发里,看着他垂首时滑落的额发。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他右耳上的耳钉酷似一颗银色的小星星。
此刻晨光正斜照在他脸上,将男人明晰的五官轮廓照得一清二楚。
“公寓太小。”她别开脸,视线落在茶几上放着的蟹粉小笼和其余的早点上,自然地流露小脾气:“要不是你非要敲门,我才不会起床撞到门沿呢,你撞一下就知道疼不疼了。”
梁孟津从西装内袋抽出丝帕,浸了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镇茶裹在她撞红的指骨上,轻轻地揉推:“好,下次不敲门。”
他是知道公寓密码的。
“那、那也不行,你不敲门就进来,万一我……”最后一字话音陡然变了调。
梁孟津的指节突然擦过她足心,掌心却突然一空,喻嘉缩了回去,他微微抬头轻笑,“忘了你这里敏感怕痒。带来的早餐可能有些冷了,我让人重新买一份过来。”
他说着要去打电话,喻嘉忙拦住他:“不用了,热一下就可以。我想吃陈嫂做的那个蟹粉小笼包,还想喝粥。”
“好。”男人单手解开温莎结,西装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西装马甲,他将袖口卷至肘间,拎起桌上的几个纸袋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梁孟津端着几只瓷碟出来。
晨光淌过绷紧的小臂肌理,冷白皮肤下蛰伏的青色血管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冷白的瓷托着颤巍巍的汤包落在眼前,鲜香漫过鼻尖,喻嘉看见那只执惯文件的手此刻捏着汤匙,舀起半勺粥送至她唇畔:“试下温度。”
喻嘉伸手要去夺勺,耳尖有些红:“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她只是不小心撞了脚趾,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梁孟津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梁孟津只是看着她说话:“宝宝,张嘴。”
“……”
喻嘉顿时缴械投降。
冰凉的匙柄抵住唇缝,喻嘉尝到粥里藏着碾碎的杏仁。
梁孟津身体微微前倾,倾斜瓷勺,来回几遍瓷碗逐渐见空。看着她喉间吞咽的弧度,他的目光有过一瞬失神,忽然用港语轻声呢喃:“细个时阿妈话,心痛係要食够甜。”
鲜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喻嘉吞下后眉眼霎时满足地舒展。
她听不大懂港城话,茫然地抬起头:“嗯?”
梁孟津将左手托着瓷碗放回茶几上,瓷勺轻磕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一刻,他用虎口扣着喻嘉的后颈,右手忽然撩开她垂落的鬓发,指腹轻抚她的眼睛:“是我昨晚让你没有睡好,是不是?”
“不……”
其实他立马追上来的那些解释,就已经让喻嘉彻底心软。至于睡不好,是因为昨晚网上冲浪到很晚,跟黑港盛和梁孟津的账号对线而已。
“我昨晚查了一百多例婚姻关系中的矛盾,”梁孟津说着,喉结微微滚动,“婚姻矛盾对亲密关系的伤害非常大,会让对方产生对婚姻关系的习惯性失望,直至关系的结束。”
男人的呼吸缓缓,眉眼轻压像在克制某种情绪,声线沙哑:“我不想和你结束。”
喻嘉一怔,不由得想起昨晚他打来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离开”。
她昨晚和梁孟津吵完以后的确又生气又失望又失落,打车回公寓的路上没出息地掉过眼泪,甚至打算一个月不再理梁孟津。
但没有想过要结束。
喻嘉把腿从沙发上放下去,脚掌踩在地毯上,心里一瞬柔软,她微微倾身勾住了男人的脖颈,忍不住在笑:“梁先生,我看是你昨晚根本没睡好吧,还跟我发晚安,其实在偷偷查资料对不对。”
梁孟津从来直白:“没有你睡不着。”
“骗人,那你前二十八年难道不睡觉吗?”
“嗯,不睡。”他一本正经,“每天都在问神明,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我的小鱼。”
值得纪念的人生,要从遇到她的那天算起。
“但我是你把不住的鱼。”喻嘉松开他起身,徒手从桌上捏了只蟹黄汤包塞进嘴里准备回房间换掉睡裙。
微烫的汤汁瞬间爆开,烫得她一惊。
汤汁从溢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淌。
梁孟津反应很快,拿来瓷碟先叫她吐掉。幸而并不是滚烫,并未受伤。
他四下里找抽纸没找到,忽而低下头来问喻嘉:“好吃吗?”
因为刚刚太烫没嚼几下就吐掉了,闻言,她下意识探舌舔了舔唇角,兀自咂巴几下,眉眼上扬:“好吃啊。”
“是吗,我尝尝。”
喻嘉以为他要拿碟碗里的,谁知面前的人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偏头沿着汤汁滑落的痕迹从下往上轻吮。
心跳在一瞬间失序。
他的吻到下颌就堪堪克制地停住,吮过的肌肤表面像是着了火,滚烫不已。
两目相对,近得能听清对方略重的呼吸声。
男人好看的眉眼紧紧睨着她:“果然好吃。”
喻嘉呼吸狠狠一顿,自暴自弃地闭眼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