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令已经下了,若是你都安排好了,我们可以早些出发,从江都转去九州。”徐京墨想着妻子已经三年未见父母,定是很想念的,就带算先去江都,然后转水路去九州。
“也好。”
南宫云辞简单应下,一句也没有多问,徐京墨觉得她似乎兴致不高,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晚有咕嘟肉,这种酸甜口的东西就他爱吃,南宫云辞饮食偏好食材原味,而他喜欢各种复合型口味。夹起来一块咕嘟肉放到嘴里,这肉外酥内嫩,糖醋汁的比例恰到好处,似乎还加了一点果酸的东西来调味儿。
看见手边有酒,他拿起酒壶给两人满上,而后又端起酒杯,“庆祝我们事事如意。”
一口饮下后,徐京墨就笑不出来了,咽下的酒有着极其独特的苦涩味,他知道这是什么酒,第一次喝是谢长歌拉着他喝的。而且他方才吃了酸甜的东西,更是激发了这酒的苦涩。
“阿辞,为什么?”
南宫云辞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方巾轻拭嘴角,“不是你要的吗?”
徐京墨有种前所未有的憋屈感,他压着火问,“什么叫我想要的?”
“你是特意避开一些日子的对吧,没必要这样,我早说过这路遥马急的人间,你我平安喜乐就好。”
南宫云辞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岂会发现不了丈夫总会避开一些日子行房吗?之前一直没有问,是觉得没必要,她并非是个重欲的人。看到母亲的信,她方才将一切联系了起来。
他们到现在没有孩子,也许不是子嗣缘未到,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她有些伤心,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是强求不得的。她羡慕父母那样,可她自己性子冷清,所以对自己的身边人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徐京墨的出现改变太多,也让她不自觉的多了许多的期待,只是人世间最无可奈何的就是人心。她不怨他,但是缘尽则散。
徐京墨以为她不知道的,他确实是避开了一些日子,他来自后世,对这些东西要比这个时代的人懂的多。他们成婚时,他十八岁,她十七岁,这样小的年级去生育对身体不好。
本来想着两年时间就会离开翰林院,等他们到了外放之地安置下来再说。到现在虽然在翰林院多待了一年,但是她也将才二十岁。
南宫云辞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看他这幅意外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苦笑一声,“和离书写好后我会让青染拿给你。”
这话的不就是说不再见了吗?徐京墨拉住要离去她,今天这话要是不说开,他们以后就没有以后了,就算运气好强留下了,日后两人相处她心里也总有个疙瘩。
“听我说,我是避开了些日子。但是你不能冤枉我!你知道我读书读的杂,我读过许多妇人生产的书,若是太早怀孕,对母亲对胎儿都不好。”
南宫云辞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徐京墨难得的强硬,一点都不肯松手。
“你松开,我听着便是。”
“和离书都拿出来了,我还敢松吗?”徐京墨说着又开始生气了,也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她。
他把他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其实,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法子能一直有用。但是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频率不够高,反正一直没中招。他想着等他们这次安定下来,就可以期待他们的宝宝了。
南宫云辞听着,什么也没说。
徐京墨有些着急,“你想想看,是不是太早怀孕的妇人容易留下病根儿、新生儿也容易夭折?”
南宫云辞也是博览群书的人,可是她从未读过医书,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些事真是假。
“阿辞,我很庆幸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你们,在考上状元以后,岳父曾提过入赘一事就此作罢,是我坚持要这样。不是为了什么守诺的好名声,只是在我看来入赘与否根本不重要,甚至还更好,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提及什么纳妾的事情。”
南宫云辞想着这些年的种种,若是他有心,其实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不开始、可以是寻常的男婚女嫁。她看到母亲问她是不是有意避孕时才联想到的一切,说不难过是假的。
闭上眼,叹了口气,“我能信你吗?”
徐京墨能理解,她的怀疑,在这个时代子嗣的重要性超过了一切,也怪他自大,自以为是的以为她不会知道。结果才闹出了乱子,“紫阁,你总是能信的,你让她去查我说的是与不是。”
紫阁和北楼这对兄妹能为她舍了性命,她确实相信他们。
“这几天我就歇在书房,等你查清了,我们再聊,只一点,你绝对不能无缘无故地离开。”
徐京墨是又气又伤心,但是能怎么办,他自己做事不周全闹出了误会,只能想法子解了这误会。他唯一庆幸的,她没有直接丢下一封和离书离开。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徐京墨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上职,还被白大人取笑了一番。等他见了温四郎,这厮自从如愿以偿娶到宋小姐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两人如今有个可爱的小女儿。
温四郎恨不得见人就夸夸自己的小女儿,但是有人要想结个儿女亲家,那他铁定立马变脸,休想!
突然间,徐京墨开始期待孩子了。
南宫云辞让紫阁去查了,她太清楚自己的性子,若是这件事不弄明白,日后就算不分开,也一定有隔阂,最多不过是个相敬如宾。
两人分房的事情自是瞒不过徐子凌的,她在京都又开起了玲珑点心铺,平日内压根儿不掺和小两口的事儿。但是听到两人分房的消息后,她也是坐不住了,不过不好直接找儿媳妇儿,在她眼里南宫云辞和个瓷娃娃一样,又乖巧、又贴心。
于是徐京墨晚上刚吃了饭就被喊去母亲那边。
“墨哥儿,你和辞姐儿是闹别扭了吗?”
看着一脸担忧的母亲,徐京墨还是选择了坦白,结果刚说完就被母亲打了两下,“你是不是傻?”
男人哪有不想要子嗣的?徐京墨是入赘,特意避开日子,只能让人认为他是不想要个随妻子姓的孩子,说不定还会觉得他再外面藏了人,只想和心肝儿有孩子呢。
“母亲,您消消火,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和阿辞解释了。这两天和她分房,就是怕她看见我不高兴,睡不踏实。”
徐子凌横了他一眼,又是重重一巴掌怕他背上。“赶紧去道歉,前些日子亲家母来信,估摸是她问了一下孩子的事情,这才让辞姐儿发觉不对。你也赶紧写封信回去解释一二,要是时间来的及,你们还是回临安一趟。”
他点头应下,本也是这样打算的,“母亲,我们去九州这趟恐怕不太平,您还是留在京都吧,舅舅在,我也能放心些。”
徐子凌有些犹豫,“我去不去不急着定,你赶紧给我去哄辞姐儿去。”
被母亲赶走的徐京墨有些无奈,他现在去哄她,就是些车轱辘话,还是要等紫阁查清才好。
紫阁的效率是毋庸置疑的,她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会突然要查这么奇怪的事情,但是依旧尽心尽力。不过几日就有了结果,“小姐,有结果了。我们找了四周的妇科圣手,都说却有此事。”
《黄帝内经》中只提过“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有提到女性身体发育成熟是一个渐进过程,不宜在刚有生育能力时就过早生育。《妇人大全良方》也认为女性需脏腑、经络、气血充盛协调才宜于生育。
似是说女子生长发育的越强健,对母体与胎儿越好。这些个郎中虽然知道道理,但是从不对外多说什么,谁家娶了媳妇儿不想早点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