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边人拉住的田大人也听懂了齐承帝的话,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让皇帝不快。
下朝以后,温阁老主动走去宋尚书处,“下午若是得空,老夫就来府上拜访一下。”
“您来,自是我宋家蓬荜生辉。”
两人为了儿女也是操碎了心,彼此眼中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足为外人道也。
明眼人都知道温家和宋家的亲事就要定下了。没人会去找不痛快的,所以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南宫云辞收到宋思思的请帖时,正忙活着和调货呢。南宫粮铺已经开起来了,京都的粮商反应倒是快,见到她南宫家的招牌,立刻开始“围剿”,试图让她知难而退。
但是他们怎么不想想,粮食生意讲究的是细水长流,何况他们本身还需要从其他地方购入粮食,想用低价将她逼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墨雨,这粮食的生意就交给你了,银子不够就去找青羽,粮食不够就去找唐家。”
墨雨本就是商家子,可惜是女儿身,她父亲宁可将家业交给纨绔的哥哥败光,也不肯交给她。哥哥不善经营,很快就把家业败光了,为了银子就把注意打到她的婚事上,幸亏遇到了南宫云辞。
而她那一身速算的本事被南宫云辞看上,便被她收入麾下,等了这么久总算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粮食与旁的东西不一样,交易量大,所以价格波动的影响特别明显。做粮食生意要尤其要注意同行的挂价,不然不是血亏,就是赚不到钱。她几乎是看着挂牌价就能预测到后续的变动趋势,这样先人一步,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小姐放心,这粮食生意一定安排妥当。”
“京都的粮商消息倒是快,他们听说我们要开粮铺以后,火速去买断了周边的粮食。”
他们打的注意就是逼她全从外地运粮,估计还会想法子让那些粮商高价卖给她。等南宫家的粮铺开始售卖,他们就会集体降价,逼着她一起降价,不然就没法卖出去。
京都的物价高,一石米就要一两银子,本地的粮商成本底线约莫是700文/石,为了逼退她,他们甚至会亏本去卖。京都约莫九十万人口,一个月的粮食就要四十万两。
粮食周转不能超过一年,不然折价严重,所以他们必要在一年内逼退她,假设他们按照半价销售,一个月大抵要亏十万两,一年就是亏百万两。这百万两,他们亏得起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她没打算陪着他们亏,只打算看着他们亏。南宫云辞清冷的眼眸里多了些异样的神采,茶叶已经做到了极致,总算有些不一样的挑战了。
这段日子,徐京墨东奔西走去查证那些升迁、文武移易的事情,因为年级太轻,总要多费些功夫与其他人打交道。
看着身边其他人,徐京墨摸摸下巴,他想蓄须了,看起来似乎更成熟些,能帮他省不少事儿。
晚上,他抱着南宫云辞,刚吻过去,就被推开了。
“扎。”
朦胧的夜色里,那璀璨的眼神更让人沉沦,“阿辞,你好美。”
第二天一早,徐京墨神清气爽地醒来,看着枕边人,一时不想离开舒服的卧床。待到南宫云辞睁开眼,就见他一脸傻笑,南宫云辞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记得剃干净。”
“哈哈哈,好好好。”
好不容易休沐,两人也休息不了,因为温阁老请他们去府上。
“想来是四哥和宋小姐的事情,夫人出马手到擒来。”
“宋小姐这样的人不该被过往束缚住。”她年幼时写的东西,虽然没能起到多大用,但是以后却未必无用。世间百态,总有一样适合自己的活法。
到了温府,他们也不拘束,“老师,恭喜四哥抱得美人归。”
温阁老笑眯眯地说,“确实值得恭喜,这两个孩子耽误了近十年了。辞姐儿,老夫谢谢。”
“不敢当您这声谢,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温阁老递给他们一个锦盒,“这是宋家送来的谢礼,子期已经很显眼了,他们不好亲自过来,就托老夫转交你们。”
徐京墨显然是被皇帝看在眼里的人,一个刚出仕的人就被托以重任,朝上有不少眼睛都盯着他呢。宋家一门三进士,再靠过来,就太显眼了。
徐京墨接过锦盒,既然是老师转交,那就是可以收的。“老师,我准备好了。”
“那就去找四郎和谢郎中吧,本以为你只会在翰林院待两年,现在看来至少也要三年。”他日外放,最少六年,所幸徐京墨年轻,等他再回京都,不过三十的年纪。
徐京墨对这晋升速度没什么想法,他只是想做点事,若能让这世道变得更公平,就再好不过。
温阁老今日特地请了南宫云辞来,是有原因的,“老夫听闻南宫家欲要在京都做粮食生意,须知京都的粮食生意都是得了户部的李柏然庇护。”
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无论什么价格、什么品质的粮,只有他们才能卖。
南宫云辞知道李柏然,不过他们与这人永远不可能有什么交情,“被本地粮商为难的南宫粮铺生意肯定很冷淡,想来李大人应该也不会腾出手来收拾我这等不成器的外来商人。”
温阁老没想到得了个这样的答案,若是做不成的生意,南宫家大可不必参和进来,他疑惑地问道,“冷淡的生意也值得做吗?”
“应该只会冷淡一年。”
南宫云辞并未详说,温阁老也不再多问,有他在总能护着这些孩子的,“你心里有乘算便好,若是遇到麻烦可来寻老夫。”
“多谢老师。”
两人离开温府后,徐京墨才问她,“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李柏然是个心黑的,他做事不留痕迹,但是事事都能做绝。”
“别担心,我没打算陪他们亏钱,只需要做做样子陪他们降价就是,等到明年新粮收获时,就是我与他们分出胜负之刻。”
徐京墨听到新粮、降价就将她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夫人好手段。”
很快,徐京墨就又投入了繁忙的公务中。他为皇帝办差,自然要满足皇帝的诉求,第一步是搞清楚问题所在。
他先去考功司找温四郎,“师兄,我朝是如何考核官员的功绩的?”
以前他称温四郎为冷夫子,但是后来拜温阁老为师后,再这么称呼也不合适,温四郎便与他师兄弟相称。
温四郎早就知道他会来寻这些资料,“这是我整理出的一些文书,你可以拿回去细看。我朝官员是三年一考,每次考核都有上、中、下三类评价。”
上,是说“正常职掌,于某些方面颇有成绩”;中是说“正常职掌,偶有不足”;下,是说“旷废职守,或犯有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