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绿霞应了是,走到书厨前,开了柜门,拿出一只藤箱,走回来,将案上的一叠信纸仔细地看了看,确认都干了,才一一放入藤箱中,冲秦沉行了一礼,抱着箱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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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她跟秦沉,信信心里一松,刚想说话,门口却响起?脚步声。

她忙住了闭上嘴唇,就见一个身材丰满的丫头轻手?轻脚进来,在一旁芙蓉小几?上放了茶水点心,又脚步无声地退了出去。

她静静站着不动。

他也斜靠在椅上,沉默着。

一时两人竟莫名其妙地僵持住了。

信信心里有些不解,屁股上的伤辣乎乎地痛,她恨不能早点结束,赶紧回去趴床上躺着,目光落在那金黄灿烂的点心上,她福如?心至,灵光一闪,想起?上次在芦香榭的事来,便忙问道:“爷可要用些茶水点心?”

就见秦沉的唇角便慢慢地翘起?,眸色中好像有金光掠过,慢慢点了点头。

信信心里升起?一点无奈,好像早晨的河面浮着一层淡紫的烟。

她还是不习惯,她已经不再是小岭村那个自由自在的野丫头,而是昌烈侯府世子爷身边的小丫头了。

她还没习惯当个丫头。他却生来就习惯做个少爷。

她放轻脚步走到芙蓉机前,见红漆盘子里不光有青花茶壶茶碗,还有小碟竹摄子。

她便十?分谨慎地先替他倒了一杯茶,用碟子端了,放在他的右手?处。又回头用小竹摄子捡了一盘子点心。

他静静看着她,嘴角翘得更高,一指芙蓉几?:“你也坐下喝茶吃点点心,我?有话跟你说。”

信信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小几?周围,见果然?有两张蒙着青色雨丝锦的小杌子。

她却弯了弯膝,笑道:“谢谢世子爷赐座。我?身上有伤,不好坐下。”

他便不再说什么?,只慢慢喝茶,半天,才淡笑了一声,道:“我?瞧着你是个聪明的,可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聪明。不过一日,便搬掉了紫烟。”

信信握了握还有些肿痛的左手?,没搭话,心里却道:我?倒想慢慢来,就怕她们给我?钝刀子割肉,把我?的手?给打残了,你也拿她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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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他又道:“我?给你奖惩之权,本?还有些担心,怕你年纪太小,压不住阵角。不想你倒厉害,三两下收拾了杨老?三家的,收拢了心腹,还训诫了众人一番,算是立了威。”

信信撑着肿痛的屁股过来,本?就是想跟他说这个的,没想到他已经听说了,便抿了抿嘴,道:“不过是借了世子爷的势,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今日若不是三爷正好来了,我?可差点儿?就没了命。我?想明日去给他磕个头。害他受了伤,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却听“铎”的一声。

信信讶异地看过去,就见秦沉把手?中杯子重重放在了桌面上,垂着长睫,脸上的阴影在烛火的一明一暗中跳动,看上去十?分生气,颇为吓人。

她一时有些不解,好好地怎么?突然?给她摆什么?脸色?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就听他硬帮帮地道:“暂时不必了。”

说着,就见他从案下拎出一个紫皮方正的小包袱来,往案上一推:“赏你的,你回头叫绿霞上册,再叫她给你一坛烧酒。”

信信敛了脸色,上前拎小包袱,手?上猛地闪了一下,没想到竟那么?沉。

就听他道:“以后?别小气巴拉,傻呼呼地心痛银子。下去吧。”

信信便好言谢过,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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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花厅,进门就见绿霞跟妩儿?姝儿?两个正忙着封信,少说也有十?来封。

她不免有些好奇:“爷怎么?写了这么?多?”

绿霞便笑道:“可不是。这全京城的勋贵子弟,怕没有爷不认识的。他出不了门,有些人情总要交待清楚。咱们府里外头有回事处,本?来这些事可交给他们去办。可爷的事情实在太多,怕耽搁了侯爷的正事,这才叫我?带着人单做这事。如?今还好,若是赶上过年过节,那才叫忙得人脚朝天呢。”

又指着她手?里的包袱,道:“是爷赏的吧,拿来我?上了册子。”

说着起?身,到书橱里找了一本?蓝皮账簿出来,带着信信到了另一张案子前面。

信信解开包袱,就见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巴掌大的黑漆匣子,上面贴着鹅黄签子,签子上写着字。

信信一个字也不认得。

绿霞却轻轻叫了一声:“啊……进贡的青羊血!”

引得妩儿?姝儿?都好奇地放下手?里的信纸,嘚嘚跑过来看。

信信听得进贡两字,又见几?个见多识广的丫头都大惊小怪,已经知道这东西极珍贵了。也不知道什么?是青羊血,便睁着懵懂的眼瞧着绿霞。

绿霞便打开匣子。

信信垂眸看去,只见里头红绫绸衬垫着的小窝中,放着一块深紫色,闪着微光的东西,一寸见方,硬邦邦,看上去像石头似的。

闻起?来,略带腥臭。

绿霞合上盖子,热心解释道:“这是斑羚的心头血,是治跌打损伤,筋骨疼痛的圣药。回头,我?叫妩儿?再取坛烧酒送到你屋里去,你睡前拿这药研了少少的末,化了酒吃下去,治伤是最好不过。”

信信忙点点头,心里却想,这东西这般金贵,她这点小伤,倒是杀鸡用牛刀了。

便去看另一样,却是一个红色雕柿蒂纹漆匣子。

一打开来,只觉雪光闪烁,竟并头放着馒头大小的两锭雪花官银,还有一只小巧可爱的戳子,一把剪子。绿霞便就着那戳子称了称,每个正好十?两,竟有二十?两之多。

绿霞脸色倒也如?常,两个小丫头却是满眼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