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也似地朝红雾跑去,一边大声道:“姐姐,我刚去替媚儿姐姐打?水,回来就见她?掉到马桶里去了!真?不干我的事呀!”
还?没靠近,却见紫烟一脸怒容,像只暴躁的野猫朝她?这边急步而来。
她?忙把背贴着墙,避开。
紫烟经过时,狠挖了她?一眼?,并没发作,而是急急往胡媚儿屋里走去。
待这一堆人都过去了,信信才跟在人后过去看热闹。
只是前头?人挤人,她?个?子矮小,看见的全是乱糟糟的后脑勺。
不过,胡媚儿声音极大,哭得撕心裂肺,断断续续道:“是……是信……贱人,推我……”
信信觉得不能亲眼?目睹胡媚儿的惨状真?是种遗憾。
可就像是在回应她?这种遗憾似的,紫烟尖叫道:“把信信给我绑进来。”声音像极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野猫。
信信暗暗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大家让我一让。”
果然众人闻声全都脸露惊恐,像是躲避瘟疫一般,立刻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足有两人多宽的通道来。
信信稳稳大步走到门口?,就闻得屎尿浊气逼人,十分恶心。
屋中间,胡媚儿跪在一片狼藉的木板地上,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沾着些绿黄之?物?,脸皮通红,不知是不是自?己狠命洗脸弄成这样的。
她?心中畅快,忙掏出小帕子掩了鼻子,进屋朝红雾紫烟行礼,道:“好臭呀。两位姐姐,不嫌脏么?”
红雾眉头?紧皱,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嗫嚅着问紫烟:“要不我先把这丫头?带到议事处关押起来,等胡媚儿收拾干净了,再来计较是非赏罚。不然……”
紫烟满脸通红,用块杏黄色帕子死死捂住嘴,干呕了一声,点点头?,飞快站起,声音闷闷地从帕子下发出,有些含混不清:“媚儿,你还?不嫌丢人么?赶紧去洗干净,其他?事,自?有我替你作主。”
信信低头?,嘴角暗暗翘了翘。
整治了胡媚儿,杀鸡儆猴。
从今往后,看谁还?敢死心塌地当紫烟的走狗,跟她?作对。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
她?被带到了东侧紫烟专用议事厅,也是昨日洛嬷嬷带她?来时进了地方。
只有一个?小丫头?看管着她?,红雾跟紫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外头?喧阗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慢慢安静下来。想?来都各司其职地去干活去了。
她?一直站着,闲得差点儿睡着,才听得身后脚步声响。
紫烟脸如锅底,带着红雾胡媚儿走进议事堂。
胡媚儿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全身都换了衣裳,白?地绿花,轻罗质地。如果不是满脸斑驳,红得像猴儿屁股,眼?睛肿得像烂桃,倒也看不出她?今天遭了大罪。
一见她?,胡媚儿的烂桃眼?便冒出雄雄怒火,呲牙咧嘴,一幅狼要咬碎羔羊的凶恶。
紫烟则大步上前,腾地往上座一坐,怒叱道:“这可真?是无法无天了。红雾,这可不是普通的小丫头?打?架,各打?手心十板子就能了事的。这贱婢与媚儿争执中,竟故意将媚儿按入马桶!心思如此歹毒,行径如此顽劣,照我说,该脱光了裤子,按在这院子里,先打?上二十板子,再拖到慎刑堂去狠狠发落。”
信信顿时睏意全消,心里火苗直往上窜。
紫烟这人果然歹毒。这是直接就想?要她?的命。难怪之?前凡是不肯听她?管束的都不得善终。
就见红雾坐到了紫烟下手,迟疑道:“信信,你……你可认罪?”
信信举起仍然红肿的左手,道:“昨儿个?媚儿姐姐打?了我十板子。今儿我一大早就赶去她?房中服侍,她?叫我去打?水,我便打?了两盆清水进去。好多姐姐们都瞧见的。”
“她?昨儿个?打?了你十板子?”红雾哑声问,好像得了风寒一样,语气中略有不满。
“是她?不守规矩,我才让媚儿罚的。”紫烟立刻替胡媚儿揽事道。
红雾便不再多问,示意她?继续。
信信心里冷笑?,这红雾看来也是事事都听紫烟的。
她?便满脸无辜道:“我先把黑漆盆放在了妆台上,又去放那只清漆盆,却听得身后咕咚一声响,回头?就看见那竹屏风被挪开了,媚儿姐姐头?扎在马桶里。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魂都没了,立刻跑了出来叫人救她?……”
“你满嘴胡言。红雾,你听听……这是当咱们都是傻子呢!给我掌嘴!狠狠地打?!”
胡媚儿便飞快跑到昨日那落地青釉大胆瓶里取了那橙黄的竹板子,挥舞着就要朝信信嘴上招呼。
哪知信信却身子如条小鱼一般,转圈就躲开了。
胡媚儿暴跳如雷,猛地扬起板子追上来。
哪知信信却突然朝红雾奔去,双手一张,抱住红雾双腿,哭道:“姐姐不是掌着这屋的刑罚么?姐还?没发话,怎么别人倒可以胡乱打?人。”
“放肆,你瞧瞧!当着咱俩的面她?都敢如此……”紫烟气得声音都劈叉了。
胡媚儿追上前来,狠狠一板子当头?抽下,哪知信信却在这当口?就地一滚。
那一板子“啪”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正正打?在红雾的膝盖头?。
红雾啊地尖叫一声,大怒道:“还?不放下板子!”
胡媚儿也没想?到自?己狂怒之?下,竟打?到了红雾。当下捏着板子,颤抖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信信滚到一旁,坐在地上大叫嚷:“媚儿姐姐,你好凶哦,竟然连红雾姐姐都敢打?!”
紫烟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恨不能跳起来撕了她?嘴,急急辩解道:“红雾,这不过是误伤。来人……来人呀!”
顿时门外就涌进来四五个?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