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仍是?坐在椅子上,一身石榴红衣裙的胡媚儿站在紫烟身后。
而她仍是?站在原地,脚尖都没?敢挪个地方。
就听胡媚儿道:“紫烟姐姐,我们进来都改了名儿,她也得改一个吧?女字旁的……嗯……妓儿?”
“噗嗤……”紫烟笑得放肆,一口茶喷了出来,青色地面上顿时黑了好?几滩。好?在她站得远,没?被喷到。
胡媚儿越发?得了意,继续笑道:“那……叫奸儿?妪儿?妔儿?”
紫烟哈哈大笑,裙脚摆动,手拍在身边桌几上,直叫要揉揉肠子。
信信心里?冷笑。不?就是?想作践一下她么?现在就只她们三个,她装怂也没?用。她便抬起下颌,哈哈一笑,黑莹莹的眸子,冷冷地盯着胡媚儿,道:“想不?到媚儿姐姐竟然识得这许多字呢。日后倒要姐姐多多指教?。只昨日世子爷说?了,我的名儿柳表姑娘都说?好?,不?必改了。”
紫烟顿时圆眼微眯,像老虎准备扑向猎物一般。就见她直起身来,敛了笑容,秀白的手指屈指掸了掸衣襟,冷道:“媚儿,教?教?她规矩。”
胡媚儿顿时走到一旁的落地青釉透花大弹瓶边,取出一根三尺长一寸宽,泛着油光的橙黄戒尺。
然后满脸不?怀好?意,走到她对?面,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姿态,咬牙切齿道:“我是?你师傅。我正与紫烟姐姐说?话?,你不?可以?不?经允许随便插嘴。”
说?完,得意地呼呼挥了挥那橙黄戒尺,喝道:“把手伸出来。”
信信小心脏狠狠一缩,却知道不?管怎么样,她们总是?会找借口收拾她的。倒也不?后悔刚才开了口,脸色不?变,身姿像一只挺直的小荷茎,虽然柔弱,却仍笔直。
她慢慢摊开细白的左手手掌。
“啪啪啪啪啪”。
胡媚儿倒真是?规矩记得极熟,狠狠打了她五板子。
莹白瘦薄的手掌本像玉兰花瓣一般娇嫩,顿时便红肿得像个染了红色的小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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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信痛得满头冷汗,却白着薄唇,一声也不?吭,盯着胡媚儿的眼神都未动一动。
紫烟脸上露出些悚然,捏了捏拳头,旋即放开,冷笑一声:“去吧。媚儿,你好?好?带着她,别让她乱闯。”说?着起身,摇着裙摆走了。
信信慢慢把火辣辣的左手掌藏在袖中?,低头不?语。
胡媚儿却凑到她耳边,低声冷笑道:“如今你可落在我手心里?了,我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行?。”
信信想着刚才开口挨了板子,自紧紧闭着嘴吧不?回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想胡媚儿却桀桀怪笑一声:“我与你说?话?,你竟当作听不?见?如此藐视师傅,把手伸出来。”
信信恨不?能?一巴掌扇她脸上。可也知道若不?忍了这口气,这院子她根本呆不?住。
她再度徐徐伸出了左手。
“啪啪啪啪啪”又是?五下。胡媚儿显然下了狠劲。
痛疼如火焰一般往身体蔓延,她觉得半边身子都瘫痪麻木了一般。
强忍着眼中?聚集的水气,她心里?暗暗发?狠:胡媚儿,我叫你得意。早晚有我收拾你的一天?!
这一天?,之后她倒是?没?再挨打。却被胡媚儿支使?着一会儿到灶下烧火,一会儿去外头收拾锦鸡跟孔雀的屎橛子。
到了晚上,跟众人吃过饭,才领她去了自己的屋子。
*****
银鞍楼地方实在太大。
大到她这个新来的三等小丫头都能?单独住上一间房。
只是?胡媚儿带她到了二楼西头最后,最远朝向也最不?好?的一间。
房中?靠着杉木色的板墙放着一张原木色的小小木床。
地上放着一只破旧掉漆的木箱子,还有一个接缝处黑黑的木头水盆。
正值盛夏酷热,当西晒了整天?的屋子到了傍晚还像烘着火炉一般。
想来到了冬日,这里?就是?典型的夏热冬冷。
最惨的是?,一应用水及官房都在楼下。
夏天?也就算了,若是?冬季,半夜内急,还得冒着风寒到楼下解决。
可信信淡笑着谢过胡媚儿,送她出门,便打开了包袱,拿出三爷给的生肌止血膏,仔细抹上,收拾收拾,打水洗过,躺下了。
半夜热得睡不?着,左手又痛得几乎断掉一样,她怕走来走去吵到楼下的人,只得又抹了一回药,把手搁在开着的窗口。徐徐吹进来的风,轻抚着肿痛,好?受了许多。
仰头看着一弯细细的眉月挂在天?上,星空湛蓝清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她从来不?怕吃苦,更不?怕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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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却遗传了她爹的心灵手巧,无事最喜欢编东西。
这只手本跟右手一般灵活,能?打最漂亮的络子。若任由胡媚儿多打得几次,她倒担心自己的左手就叫毁了。收拾胡媚儿的事,可不?能?慢慢来。
她陷入了沉思。
杀鸡儆猴
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