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的肩膀也轻轻抖了抖,实在怕自己?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谁接兵部侍郎一职?”她听见?瑞王问?。
然?后听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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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秦沉还没回来,可喜报已经先到了。
老太太召了她去问?怎么回事?。她也不敢把宫里的事?情和盘托出,也不好把姚家扯进来,以免日后姚夫人?跟姚娆不好做人?,只?道她自己?也糊涂着,要等秦沉回来才知?道。
老太太瞥了她几眼,叹了一声,没再追问?。
她也叹了一声,可怜兮兮地道:“他真?的没跟我提……我也吃了一惊。”
老太太的脸色终于松了松,道:“你可别?学那小家子气的女?子。有些事?……后宅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省得成天担惊受怕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有多富贵,便有多危险……”
信信虽然?未见?得赞同,但是听老太太这样说,她也松了一口气。她早就学会了,秦沉的事?……他要她知?道,她便知?道。他不要她知?道,便是知?道,她也要装不知?道,难得糊涂,只?要事?情解决了就好。
秦沉回来,自然?也是绝口不提银鱼卫的事?,只?道:“姜斌犯了事?,皇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见?我闲着,便让我先代理着。日后有了合适人?选,我还得下来呢。”
姚夫人?听得喜讯,立刻派了人?到姚家去报喜,顺便催问?秦泓的婚期。
报喜的人?回来,说姚家同意姚夫人?之前提的婚期,订在九月成亲。姚夫人?高兴得直说姚饶旺家,还没嫁过来,秦沉便选了高官。
信信猜想姚夫人?大概不知?道姚家威胁秦沉休她的事?。休妻之事?雷声大,雨点小地就过去了。
而到了晚上?,信信漱完毕进屋,就见?秦沉已经靠在挂着天青色纱帐的黄花梨月洞门群龙捧寿架子床上?。
床前只?留了两支小儿?臂粗的红烛,照得满屋红光灼灼,尤其?上?床前,更是雪亮如昼。
他穿着素白中衣,披着瀑布般的黑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想了想,没理他,径直钻进了被子。这些日子,一会儿?这事?,一会那事?,她真?的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没精神再陪他闹腾。
不想刚躺下,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前就银光一闪,就见?一块藕片大小的圆形银牌,上?头铸着一只?修长立鹤,她还没看清楚,那牌子已经消失了。
却听秦沉在她背后淡淡道:“得空我给做个印袋子。”
信信想了想,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只?道:“夫君,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跟我分手,送了我二百两黄金么?”
身后有滚烫的热偎过来,有温暖的气息在耳畔。
“我还记得给了你一封信。你没看见?刚才那牌子?不想知?道为什么是一只?鹤?”
信信有些唏嘘。她很从善如流地问?:“无?可奈何花落去,鱼在深潭鹤在天?”
腰上?多了一条紧实的臂,像一根粗壮的藤,勒得她呼吸紧了一紧。
“冥冥之中,大概总有定数。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你注定是要回到我这里来的。”
信信有些喘不过气来,扭了扭身体,挪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有些涩涩的,道:“那玉钗重合两无?缘又怎么解释?而且……你什么不好选,偏选了首怀妓诗!那时候,你明明是真?的下了决心要跟我彻底了断的!”
他的颌落在她的肩上?,有些沉沉地。
“我是。可……有什么用?再大的决心碰上?你,还不是都土崩瓦解了?这世间的女?子……在我眼里,再没一个比你更好的。”
信信耸了耸肩,想将他的颌推下去,嗔道:“因为我最好骗么?为了武安侯府的事?,急急傻傻的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其?实你早成了皇上?的亲信,是不是?”
秦沉的唇落在她的颈边:“你有皇后娘娘当靠山,我当然?得找个更大的。不然?以后不尽被你欺负?”他低声笑起来,温热的气息吹着她的耳垂,越来越滚烫。
“狡诈!阴险!”
“这叫制衡。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我们?与皇后娘娘跟瑞王走得太近,皇上?反而不敢信任重用。姜斌正好撞上?来,打他一顿,闹上?一场,正好让皇上?放心。不过若不是他利用我们?的婚事?做文章,我也不会急着收拾他……”他的声音低下去,温热的唇在她的颈后流连。
信信很想说,为什么连我也不说一声。可又想……若是说了,岂不叫皇后娘娘跟瑞王看穿秦沉早就投靠了皇上??还是把秦沉投靠皇上?这口锅扣在姜斌头上?,比较好。说不定皇上?也是这样想的,才让秦沉亲手打姜斌,让这个仇结得更深。
皇上?与皇后……也是在彼此制衡吧。
她与秦沉表面上?一人?投靠一边,也是制衡。
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虽然?累,也却比柴米油盐的平淡无?聊更让人?精神抖擞。
她翻过身来,双手环住秦沉的腰,头在秦沉胸前拱了拱,娇声道:“那两百两黄金,我想拿来自己?建一个……像熙照楼似的组织,这主?意可好?”
两百两黄金的组织定然?无?法与熙照楼相提并论。可是万事?总有一个开始。见?识过熙照楼,她这一辈子,并不想像老太太或者姚夫人?那样,一心只?想控制昌烈侯府。她想帮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可又怕秦沉不乐意。
可秦沉似乎早心不在焉,把头埋进了她的肩窝,又吻又咬,含混道:“都随你……”
信信避之不过,想要好好休息一晚的计划再度破产。
第二天腰酸背痛地起床,吃过早饭,收拾完毕,找了韩叔进来,隔着屏风道:“我有二百两黄金,想在京里买个小院子,收留些无?家可归的妇孺。地点若是能离着长嘉坊近些,最好。”
过了没几日,韩叔便来回报,说是把原来宋婆子的院子及左右两边邻居都买下来了。问?宅子要不要取个名字。
她想了想,写了两个字“燕尾”。
她猜皇上?也建了一只?密卫,大概叫银鹤之类的。而那个鹤字……多半还是秦沉的提议。秦沉表面上?是兵部侍郎,实际上?在替皇上?办什么事?,她也不想过问?。只?是若叫皇上?知?道了鹤字的来源,难免有谋逆之嫌。
若她要再把自己?日后的势力跟鱼字挂上?勾,更是做实了这个嫌疑,怕是会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鱼尾与燕尾相似,她又姓燕。燕尾堂……刚刚好。
这将是一支只?属于她效忠她的势力。
这一生,要能一直与秦沉燕鹤齐飞,她必须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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