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娘当时便吓得花颜失色,哭哭啼啼。
世子爷却咬牙怒道:“我与她之?间,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替我寒心了!章策,这个女人,娶不?得。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一边催着他?出来牵马。
他?赶着出来,吩咐小二去拉马,不?想一街的马车,堵了道。马一时从马棚那?头牵不?过来。
街上人都说是燕家老太太带着夫人小姐们去庙里上香回来,中午到自家馆子里用饭。
不?想他?正站门?口等着,却遇到了白叔,说信信在隔壁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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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催着白叔赶紧走?,免得让世子爷瞧见又不?知道发什么疯。
结果?,白叔还没来得及走?呢,世子爷倒冲出来了,正听有人在楼上叫白叔。
他?们抬眼望去,只见二楼上翠蓝纱帘后一道影子一闪不?见了。
虽没看不?清是谁,世子爷却像丢了魂似地,盯着看了好久。
直到长兴侯世子拎着香娘追出来陪礼,世子爷才冷着脸,上马去了。
也难怪回来听到叶儿提起燕秦两家见面议亲的事,世子爷立刻大怒,嫌叶儿多嘴,撵了她出来,不?许再近身伺候。
他?真是搞不?明白世子爷到底在想什么。
这门?亲事,要叫他?议不?成?,世子爷随便想想也有一百种法子。
可他?偏偏掩耳盗铃,不?管不?问,好像只要不?提,这事就不?存在了一样。
一副倒是想成?全二爷与信信的意思。
明明如今听着一星半点消息,都疯魔了一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若真叫这婚事最?后成?了,二爷带着信信日日恩恩爱爱就在眼前……他?们这些人的日子,简直想都不?敢想。世子爷大概真是高估了自个儿的气量。
想了想,他?认真地对洛嬷嬷跟叶儿道:“你们记住了,以后……在世子爷跟前,再别提一个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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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信信便请宋婆子去找韩叔,说长嘉坊的房子,他?们要了。只是看看对方能不?能在价钱上再让一让。
宋婆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欢天喜地地坐着白叔的车去了。
她却按着这些年来列好的物品册子,开始翻箱倒柜,把东西?都找出来,裹成?一包。
罗氏看得直叹气,摸摸这个珍珠发箍,那?个赤金凤钗,瞧着都舍不?得,她拿一件,罗氏就恨不?能再塞回去一件。
她气得把罗氏往门?外推。
罗氏嘟囔道:“这些东西?典当了,不?值几个钱。可要买回来,却就难了。我自生来就干活惯了的,你请人来伺候我,我还不?自在了呢。我看还是留着给你当嫁妆……。”
信信心道,她才不?典当。要卖就卖个干净彻底。
母女两个正在闹腾,却听得门?口有人在喊:“信信姑娘在家么?”
嗓音稚嫩,是个小姑娘。
信信有些意外,也想不?出是什么人。
便跟罗氏出来,到了门?口,隔着门?缝一看,倒吃了一惊,竟是香娘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紫衣的。她不?由皱了眉头,怎么这香娘又来了,正想让她娘出面装不?在家,可想着一事,心中微动,倒有了主意。当下便拉开院门?,道:“在呢。是香娘姐姐来了么?”
那?紫衣立刻行了一个蹲礼,态度极为恭敬道:“是的,我家姑娘来给姑娘赔罪了。”
信信有些莫名。香娘昨日走?时,一副长兴侯府如夫人的傲气,怎么今天突然这般低声下气?
倒也懒得计较,只请了香娘赶紧进门?,到堂屋落座,上了茶水点心。再看香娘,就见她神?色惶然,双眼红肿如桃,倒是更显得风韵楚楚,美貌多姿,不?由更觉得好奇。
一时叙了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信信才道:“姐姐,昨日我赶着出门?,也忘了恭喜姐姐,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香娘顿时红了眼,娇躯一颤,袅袅起身,往冰冷的地上,扑通一跪,伏地连磕三个头。
“求妹妹救我。”
信信实?在摸不?着头脑,忙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上提:“姐姐有什么事,总要先?叫我知道原委,不?然便是想帮你,也帮不?上啊。”
香娘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眼中泪珠滚滚,从手腕上撸下一只八宝累丝赤金镯子就往信信手腕上推,一边放声大哭道:“是姐姐莽撞了。昨日在妹妹这里受了些闲气,回头正好见着秦世子,便多了句嘴。秦世子嫌我多事,一时恼了,竟叫……竟叫世子爷不?要纳我。世子爷也怪我,说如今秦世子最?恨别人提起妹妹。您也知道,我们世子爷事事都听秦世子的……”
香娘嘴里的世子爷自然指的是长兴侯世子。
信信看着手上那?只八宝镯子,见一颗颗宝石都有大姆指甲盖那?般大,凑齐了红宝,蓝宝,翡翠,玛瑙,猫儿眼,祖母绿,青玉,白玉,至少值二三十两银子。可见香娘是慌了神?。
只是想不?到,他?如今竟恨她到这个地步?旁人提都不?能提一句?
她还想着报他?的恩呢,不?觉有些黯然,把那?镯子褪下,往香娘怀里一扔,道:“姐姐真是糊涂了。他?如今连别人提一句都恼成?这样,这事,你求我有什么用?其实?,你也不?用这般慌张,说到底,要娶你的人是长兴侯世子,又不?是他?!你管他?说什么呢?!”
香娘怔了怔,泪珠挂在脸颊上,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妹妹,秦世子若是恼妹妹,也是恼妹妹不?肯给他?作妾,若是妹妹肯,他?必是将妹妹欢欢喜喜的迎回府去,珍珠白玉地供着养着。妹妹说一句话,怕是比姚姑娘说一车话都管用呢。”
信信不?由觉得头痛,开始后悔放香娘进来。
之?前她跟香娘也不?过几面之?缘,并?不?了解。如今才知道,香娘竟是这般的不?着调。别说她跟秦沉已经一刀两断,就是没有,她真做了妾,以秦沉的性子,姚夫人排第一,姚姑娘便排第二,至于?她……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可跟姚姑娘顶着,定是只有吃亏的份。香娘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真进了长兴侯府,怕是也活不?了几年。
她抽了抽脚,想挣开,不?想香娘却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她不?放。
到底相识一场,她只得道:“《周礼》所言:‘臣妾,男女贫贱者。’!我不?肯自甘下贱,才不?愿为妾。你若想为人妾,便当自知高低贵贱有别,别妄想着跟人家正经夫人争个高低,若不?然,进了府,你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这话虽是良言,也不?知道香娘听得进去几分。就见她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又是一串泪珠滚落道:“我知道我知道。进了府,我一定好好伺候杜夫人,绝不?敢与她相争。只是如今……若是秦世子不?肯帮忙,我便连这个妾也当不?成?了。我听蒋家人私下说……说若我进不?了长兴侯府,便把我卖了!妹妹,我求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