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一听说是绿霞竟然冲信信发了大脾气，忙不迭地道：“姐姐可千万别生绿霞姐姐的气。她……她过两日想通了，想来也就……”

信信耐心用尽，低声吼道：“你?若说明白?了，我自然不生她的气。若是不说明白?，看我怎么整治她！”

就见这?话果然唬住了姝儿，就见她吓得脸色青白?，抖着嗓子道：“就是仗剑哥哥跟柔柳订亲了！绿霞姐姐……绿霞姐姐……哎哟……不是……”

信信不由脑子木了半天。

仗剑哥哥跟柔柳订亲……绿霞姐姐却?哭得梨花带雨，这?是什么道理？

脑子里突然闪过在小岭村时，绿霞跑来叫她去哄秦沉时说的话，好?像是什么怕仗剑受气……她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绿霞姐姐难道中意?仗剑哥哥？！

结果却?叫柔柳抢了去，所以哭成这?样？

至于么？若是周天宝叫人?抢了，她虽然会生气，可有什么好?哭的呢？换一个不成么？绿霞姐姐那么稳重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她暗暗摇头，道：“是谁做的媒？”

之前听说洛嬷嬷在给仗剑选媳妇，可这?柔柳，在她瞧来，可不是什么好?媳妇的人?选。洛嬷嬷应该不会这?么没眼光吧？

姝儿见她似乎没生绿霞的气，这?才没那么害怕，气呼呼道：“你?们前脚去了小岭村，王嬷嬷后脚就进了德硕堂，求夫人?保媒。夫人?一听，觉得是件好?事，便把洛嬷嬷叫了去，洛嬷嬷便答应了。一下午，这?事便传遍了全府。”

她放下手里的茶壶，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叫妩儿：“你?给姝儿也泡杯茶喝。”

妩儿便拿了两个青釉竹节杯出来，放了茶叶，沏了普洱茶。

她慢慢地喝着姜片水，心思转了几转，问姝儿：“你?可知?道爷今儿什么时候回来？”

姝儿便道：“爷今儿去了公主府，总要?申初才能回来。”

信信想了想，道：“你?到绿霞姐姐门口守着，莫叫人?打扰了她。我到外?院去一趟。”

姝儿点点头应了，却?嘟哝道：“夫人?定下的事……也不可能改了。还是不要?闹得尽人?皆知?，回头绿霞姐姐脸上更下不来。姐姐……不如只当不知?道吧。过两天，绿霞姐姐自己也就过去了。”

她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事关系到仗剑，她却?不能不问清楚，便吩咐妩儿：“你?在院里守着，若有什么事，到芦香榭找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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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到芦香榭。

正?是芦花如雪，芦枝如金的季节，还没走近，就有细碎的芦雪飘来。本是不带香气的花儿，整个芦香榭却?都有一股子特?别的清香。

守门的婆子见了她，都客气得不行。她也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只说是来找叶儿的。

那婆子忙带了她进去。

就见叶儿梳着个双环头，穿着柿红小夹袄，正?在院子里两根竹竿上晾衣裳。

见到她，叶儿跳起来，飞跑着迎上来，小脸鼓鼓的：“姐姐可真不够意?思，你?跑回乡玩儿，也不捎上我！”

信信忙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钱，给那带路的婆子，抱住叶儿的胳膊求饶道：“以后以后，等你?再大些，保证带你?去我老家?玩儿。”

叶儿倒也没真跟她生气，便问：“你?来找谁？”

她见旁边筐里，还有几件拧干了的衣裳，便伸手捡起一件青绸衣，往竹竿上晾。

便问叶儿：“你?哥哥今儿跟世子爷出门了么？”

叶儿整理着竹竿上的衣裳，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没有，我哥哥正?跟我娘闹腾呢！姐姐可听说了？我娘给我哥哥订了柔柳。把我哥哥气的。可我娘也是没法子，夫人?出面保的媒，总不能驳了夫人?脸面。”

信信暗暗点头。果然仗剑不愿意?，王嬷嬷才趁着仗剑不在，求着夫人?把这?事给定下了。

不过，仗剑跟秦沉亲如兄弟，若仗剑不愿意?，秦沉怎么可能不帮忙？

这?件事说不定就有转圜的余地。关键是……仗剑不想要?柔柳，想要?谁？

她把衣裳两边角上撑平整，见是一件男子的衣裳，想来是仗剑的，便道：“他不中意?柔柳，难道另有中意?的人?？”

叶儿看看左右，凑她耳边道：“有，可是如今再说个，我娘说，没的白?白?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也叫我未来的嫂子心里不痛快，叫我谁也不许告诉。”

她心里不由微微一震。洛嬷嬷真是个善良的人?。

这?么好?的一家?子。若是真娶了柔柳，怕是个搅家?精。

不说跟绿霞的交情，就说仗剑的救命之恩，她也要?试一试。

她便挑了挑眉毛，做出十分懊悔的模样，道：“说句心里话，柔柳就是银鞍院的人?，我还不了解她？素来是个眼大心空，好?吃懒做的。她虽然是王嬷嬷的孙女儿，可当初成天跟在紫烟屁股后头。本来我还给你?哥哥瞧中了一个好?的，还想着这?次回来跟你?娘提一提，只可惜晚了一步。”

就见叶儿听了这?话，小脸顿时皱成个包子折，看看左右，额头顶到她耳朵边：“谁说不是呢！我也不喜欢她。之前王嬷嬷来找我娘提过这?事，我娘都推了，也不知?道怎么脸皮这?么厚，竟是强求到夫人?那里去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姐姐……你?替我哥瞧中的是哪位姐姐？”

她便凑到叶儿耳边，低声道：“绿霞姐姐，怎么样？不错吧。”

就见叶儿吃惊得像只蚂蚱，跳得老高，差点儿打翻衣裳架子，红着脸，懊丧得什么一样，道：“啊……我哥哥也是……，哎呀，我怎么说漏嘴了，索性就直说了，姐姐你?也不是外?人?。我哥哥想娶的也是绿霞姐姐。我说让我哥哥去求世子爷。可您也知?道的，世子爷最孝顺夫人?了。难不成世子爷还会为了我们家?的事，驳了夫人?的脸面？姐姐，若是世子爷不肯帮忙，您也帮着说说吧。世子爷可是什么都听你?的。”

信信一手扶牢衣裳架子，不慌不忙地从筐里捞出一件红衣裳，挂在竿上，道：“你?可别跟着那起子不知?轻重的学。什么世子爷都听我的，这?话要?是传到夫人?耳朵里，还不先把我拖去打个五十大板！世子爷这?人?，最是愿意?帮人?，又?有主意?，你?哥哥既已经求了他。你?们倒也不用着急。等你?哥哥回来，你?来叫我，我有话想问他。”

叶儿吐了吐舌头，下颌尖点了点，脸色红红的，开心起来。

*****

信信伺候秦沉吃过晚饭，才听说叶儿来找她，她便跟秦沉请了假，出来二门外?，去见仗剑。

就见不过一日工夫，仗剑脸颊都瘦了一分，眼白?像染红了一样。

她心里暗暗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