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跟老太太顶着，她就越危险。

她不自救，等?着他来保护, 早死八百回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就听老太太吩咐道。

姚夫人先站了起来, 朝她看了几眼?, 才扶着芳羽走?了出去。

秦沉捏了捏拳头, 站在原地没?动。

有人上前拉了他一把, 他一挥手，那人“哎呀”一声，摔跌出去。

信信闻声看去, 才发现竟然?是紫烟。也不知?道是一开始就在这殿里的, 还是后?来被姚夫人带来的。

就听秦沉道：“老太太, 如今我年岁也大了，一直住在内院, 确有诸多不便。从?明儿起，我还是搬出去吧。”

老太太冷哼一声：“也好。”

信信：……。瞧瞧, 无论?是打紫烟还是搬到外院，这过去管用的两招, 如今对老太太都没?啥威胁了。

紫烟已?经?是弃指。

搬到外院，他成亲之后?, 还不是得再搬回来。不过几个月工夫。再说这三年，他人在内院, 老太太还不是管不着。

秦沉悻悻地走?了，临走?又恶狠狠地盯了她几眼?。

信信只当没?看见。

一时众人都下去了。

只有凝雪和郑嬷嬷两人还站在老太太身后?。

信信想了想，也不勉强，上前屈膝行礼，开口道：“求老太太帮我。”

老太太一怔，冷道：“他护你护得金珠宝贝一般，你倒叫我帮你，这倒是奇事。”

信信忙道：“世子爷性子刚愎。他不是护着我，是护着他自个儿的威风。”

“背后?非议主子，你不怕我再多罚你几板子？”老太太声音仍然?冰冷，显然?对她说的话根本不信。

信信也知?道自己除非有诸葛亮的口才，否则很难一下就说服她。

想了想，她道：“可老太太要?打我，不也是为了给他好看么？其实?打我事小，折了他的脸面事大。您刚才可瞧见了，我说要?跟您说话，他那眼?神能杀人。”

“他今日几次指桑骂槐，就给我脸面了么？你如果想跟我说的，都是这些废话，那你还是赶紧去趴着，赶紧挨了打完事。”老太太蹙紧眉头，眉间竖起三道深纹，仿佛一个川字。

“可老太太与世子爷是血缘至亲，何苦为了我一个外来的小丫头产生嫌隙？当下最要?紧的，难道不是世子爷的亲事么？若老太太有什么要?办的事，或者凝雪姐姐紫烟姐姐不便办的，我能替老太太办成呢？就好比今日……其实?……”

这话听起来有些出卖主子的卑鄙。

可信信不在乎。

不就是他的亲事么，对她而言，他娶谁都一样。

她说到这里，故意不再说下去。

果然?老太太的神色变了变，有些阴沉不定：“今日怎样？”

“今日若是老太太本来就相信我，只悄悄把我叫去寿岂堂问一下是怎么回事，也就小事化无了。如今闹成这样，说不得爷回去便拿紫烟姐姐出气。难道紫烟姐姐凝雪姐姐盼着老太太跟世子爷亲近，我便不盼着么？我不过是个小丫头，老太太跟世子爷闹崩了，最倒霉的那个，难道不是我么？这婚事眼?看就要?成了……可依我对世子爷的了解看，有了今日这事，怕又有变数也未可知?。”

一席话说完，堂内鸦雀无声。

信信也不再多言。

她不怕老太太觉得她是个有二?心的奸诈奴婢。只要?她对老太太有用，老太太就会?利用她。老太太一辈子在权利塘里打滚，不至于?事情的轻重都分不清。必不会?因小失大。

直到整个殿内都黑暗下去，几乎已?经?看不清坐在上面的，老太太的脸，她才听见老太太道：“你果然?是个厉害的。也罢，你且说说，若是你，有什么法子让这亲事板上订钉呢？”

信信忙道：“不如让我先去探探爷的口风。”她想了想，又道：“有什么话，还是我直接来跟老太太回报比较好。可也要?找个理由才是？不然?世子爷又该起疑心了。”

老太太想了想道：“不如，你以后?每日上午过来寿岂堂一个小时，让郑嬷嬷教教你规矩。”

信信心里并不想再多学?什么规矩。她混着混着就要?赎身了，以后?也用不上。

可老太太这法子倒也不错。而且，她进府三年，总算是有了机会?可以跟老太太搞好关系。

若是巴结得好，倒是多一座结结实?实?的靠山。看老太太对替她卖命的人，倒都还不错，比靠着秦沉强。

秦沉成了亲，她若有什么事，找上门来，难不成能绕过世子夫人？！说不定，消息还没?送到他手里，她先倒了霉。

她忙朝郑嬷嬷深鞠一躬：“那今后?有劳嬷嬷指教了。”

郑嬷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勉强回了个半礼。

凝雪看着她双眼?发直。

从?慎行堂出去的时候，殿外宽敞空阔的院子里，除了规规矩矩站立的婆子们，就只有一个人。

身姿笔直得像一柄长剑，面容端肃，如冰雕。

见到她，琥珀色的眸子从?发顶到足下逡巡了一遍，然?后?那层冰如遇到了阳光，慢慢地化了，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一翘。

*****

回到银鞍院，已?经?晚饭时分。

吃过饭，信信已?经?累得想爬回屋去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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