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一脸为难,却也只好点头。
一时三人回到秋树斋,思字迎了出来?。
看见信信,粉脸顿时通红,腼腆得像个新媳妇。
倒叫信信心里怪难过的。
论理,思字确实是个新媳妇啊。
只是头上身上仍是丫头打扮。二奶奶不?进门,她便不?能换作妇人打扮。
思字陪着?秦池下去?换了衣裳,回来?用?个小蓝花布包了个小包递给信信,神色间有些不?自?然,道:“爷让你拿回去?补一补……其实……”
思字说着?,半抬了眼去?看秦池。
秦池已?经换了一件蜜合色直缀,脸色平淡,一双眼却冷冷的。
后半句话便硬咽了下去?。
信信看在眼里,又暗暗叹一口气。
秦池身边的丫头都怕他,连思字也不?例外。
她谢过思字,也不?坐,便问秦池有什么事,一副无意多耽搁的模样。
秦池脸色微沉,抬脚往外走。
云珠想跟,却被?思字拦住了。
*****
秋树斋后院里,种满了银杏树。
初春的天气,树上发了新叶,一把把像倒垂的半圆扇子,青翠得可爱。
树下早放了花梨琴桌琴凳,两张琴凳上都铺着?鹅黄的锦垫。
桌上横搁着?一把七弦梧桐黑漆琴。
秦池一指:“上次教你的桃花呤弹得如何了?”
信信硬着?头皮坐下,弹了一曲,却是结结巴巴,错误百出。
她这些日子实在忙得很,又在秦池屋里呆着?,怕抱着?琴去?弹又惹了他的眼。
秦池便挑了眉看她:“明儿你不?去?玉皇山?”
信信正尴尬,听?到这话,抬了眉眼,十分?惊讶:“二爷怎么猜到的?”
秦池便轻轻一挥手?,信信忙跟他换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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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池坐下,白?皙修长的双手?往琴弦上一搁,珠击玉磬,流水湍湍的琴音便流淌在绿叶与春风之间,灼灼瑶瑶,好似凭空开满了一院的春桃。
一曲奏罢,秦池才道:“你若去?玉皇山,自?然会想着?桃花,既想着?桃花,又怎么会不?好好练习桃花呤?为什么不?去??”
信信听?了亦是神往,托着?腮,笑靥如花:“听?了二爷的琴,倒不?必去?看什么桃花了。”
却听?秦池悠然道:“在这银杏树下,总少了些意境。明日我打算带一把琴,找一株老桃树,在树下,教你弹上一曲,必又不?同。你们?屋既轮不?着?你,明日你便跟我去?罢。”
信信“啊”了一声,十分?惋惜:“我哪里敢抢你们?屋里姐姐们?的位置。”
秦池青眉白?齿,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往年一个都不?带的,只带侍书。”
信信正想说不?成,却见秦池长睫低垂,羽眉微动:“若你去?,我今年便带上云珠。”
她愣怔半天,起身笑道:“二爷好意,且容我想想。世子爷就要下学了,我得赶紧赶回去?了。”
没当场答应,便是不?答应。
秦池雪白?的面孔被?银杏树叶的阴影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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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秦池挂破的衣服回到银鞍院,才午时初刻,别说秦沉没回来?,便是午饭时间都没到。
她便洗洗手?,赶紧把焦尾琴取出来?,坐在窗前,想着?刚才秦池的指法,挑自?己弹得不?通的地?方,反复演弹了几遍,又连起来?弹整首曲子,连弹四五遍,便渐渐顺畅起来?。
虽不?如秦池,乐音一起,春意盎然,桃花满天,却也颇有几分?桃花春水渌,竹外两三枝的春情。
正弹得入神,却听?人道:“这什么曲子,弹得竟连饭也想不?起吃!”
信信吓得手?指一滑,琴弦发出一声古怪的破音,抬头看时,秦沉不?知何时竟站在窗口,春衫薄薄,冁然而笑。
她心头轻跳,实在有些心虚,忙起身行礼,盈盈道:“叫桃花吟。”又看看天色,忙把话引开:“爷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秦沉一手?扶在窗框上,态度闲适:“吴先生明日也同去?,今日提早回家,做些准备。”
见他撞见自?己弹琴,似乎并没多想,也没像往常那般阴阳怪气,她心中大喜。
忙拿琴囊装好琴,正要收起,却听?秦沉冷哼了一声,道:“这琴囊,你倒做得快。”
信信不?禁懊悔得什么似的。她还不?如就干撂着?这琴呢。
忙讨好地?笑道:“不?过是个布套子,连朵花儿都没绣,自?然不?费工夫。”
秦沉斜睨她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