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云珠心里不痛快,便提前几日,吃过晚饭,便特意把云珠请来,跟她打招呼。
两人坐在炕上,肩并肩喝茶吃点心。
云珠听了,拿过那?对?镯子看了看,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失落的模样?,反把手搭在她的肩头,蹭着她的脸,笑道:“若是我,你打算送什么?”
信信心头一震,便知她终归还是没有死心。
懂得避嫌
想了想, 她转身坐好,正色规劝,柔声?道:“你这些年没少往家拿钱, 你弟弟也正经读上了书。若是……”
“我呸!那小王八蛋根本不是个读书?的?种子, 不过是我那爹娘要?死要?活, 逼着我罢了。不然,我一文钱也不想白扔了。”
她话未说完,云珠就把这些年养出来的斯文全扔到了脚下, 竖着眉毛骂了起来。
信信其实也想过供守义读书。
便算考不上举人, 能考个秀才, 免了徭役官租也是好的?。
可守义却只对学医兴致勃勃。
她自己读了些书?, 也明白学海浩瀚, 便是考个秀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想学医也是极好,无论?荒灾, 还能饿着大夫不成?便也就罢了。
再说, 她早暗暗从宋婆子那里?打听过了, 聚贤坊内,小街里?的?辅子, 三开间的?,连铺子带货, 五百两银子就能盘下来。
她这三年,光银子就得了近二百两, 其余首饰衣物,若是全折了银子, 也有三百来两。
等守义大一些,她便去买个铺子。
到时候, 就让守义在辅子里?行医卖药,如?此一家子一辈子的?生计也就有了着落。
再在小岭村置上十来亩地以防万一,岂不是万事俱全,踏踏实实。
倒也不比读书?差。
毕竟读书?扔银子,那是个无底洞。若是再考不中,再多的?银子都打了水漂。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云珠:“可不管怎么说,你也攒了些银子。你又喜欢个胭脂水粉的?,不如?等放出去,买个小胭脂铺子傍身,再嫁个殷实人家,做个正头娘子。什么事都能自己当?家作主,不比给人当?奴才姨娘,一辈子低头做人强?”
不想云珠一听这话,便直起身子,斜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怒瞪着她,半天冷笑了两声?:“宁为英雄妾不为莽汉妻。再说……我攒的?银子,怕还没你的?零头多。买个铺子,你当?是在咱们桑园县么?再说,一间小小的?胭脂铺子,是够我买花还是够我买衣裳?再跟个蠢人生一堆孩子,自己养自己带,怕不到几年,你便连认都认不出我来了。”
信信愕然,抬眼打量着云珠。
云珠的?生日虽比她小,可发育得却比她快。去年就来了癸水,这一年长得极快,她粉红的?圆唇丰润可爱,俏丽的?噘着,肤色发光,胸口微鼓,已经是个明媚的?少女。
头上戴着拳头大的?银花胜,两耳挂着明晃晃的?银叶子耳坠,身上穿着一件簇新的?栀子黄云锦小袄。
那银花胜和耳坠,她记得都是云珠自己花钱打的?。
身上的?小袄,用的?面?料还是去年云珠过生日,她送的?。
秦池对丫头们,从来不像秦沉这般大方。给她的?赏都比给云珠的?多。
她不禁默然,心?里?也有几分难过。去秋树斋也是云珠自己选的?。不然把云珠弄到银鞍院来,又何至如?此?
想再劝几句,却怔怔地找不到话,毕竟是云珠自己的?人生。
云珠见她不语,慢慢红了眼眶,带着几分希冀,半天哽咽道:“我知你不愿意我走这条道。所?以,也不敢求你帮这个忙。我从小就比不上你。对我千难万难的?事,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你肯替我开口,怕这次……这次就不是思字,而是我了。”
信信哑然。云珠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她虽跟秦池关系好,可秋树斋选通房的?事,怕只有老太太才能作了主。
思字跟紫烟一样,都是老太太的?人。
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云珠一个外?头来的?。
可若是将来……倒也未必没有机会。
只是她心?意难改,便低下头,不忍再看云珠,梗着脖颈道:“你若成亲,我上宝福祥给你打一整套的?金头面?。至于这件事……我看着就是火炕,拦不住你也就算了,总不能还推你去跳吧!”
谁知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桌上的?细白瓷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一滩。
“哼,我就知道。不帮就不帮,谁稀罕你的?金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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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信伸手想抓住她,却捞了个空。
云珠跳下炕,趿拉上鞋子,怒气冲冲跑了出去。
一连几天,信信去找云珠,云珠都不肯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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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信很难过。
在这侯府,她朋友不少,可最信任的?,却只有两个人。
一个云珠一个秦沉。
秦沉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疏远她。
云珠又跟她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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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吃过晚饭,绿霞来约她,说一起去给思字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