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越柏的呼吸仍急促而深重,气息发烧般烫热,他半跪下去,混沌地解起辛雪的衣服。
“不用。”辛雪安抚着,他不需要礼尚往来。
夏越柏抬起眼,看到辛雪被自己撑红的嘴角,还有沾着半干的体液的皮肤。
被欲望蒙蔽的羞耻心缓慢复苏,夹杂着说不清的沮丧。
他自暴自弃地掀开辛雪的薄毛衣,把脸埋进他柔软的小腹,恍惚听到辛雪一声轻笑。
“起来,坐好。”
没让夏越柏赖太久,辛雪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扯到长椅上坐下,和自己面对面。
“怎么了?”夏越柏慢吞吞的,还没能完全从性事的余韵中抽身,盯着辛雪。
哪怕都坐着,辛雪高度上也比他差一大截,不是说辛雪矮,辛雪差不多有一米八,加上气场强势,很难被人看轻。但他就是想把辛雪一整个兜进怀里。
“有事和你说。”辛雪顿了一下,既然要认真发展关系,这件事是无法避而不谈的,他从i岛回来之后,便决定尽快告诉他。
夏越柏坐直了一些。
“我要回国了。”辛雪说。
夏越柏点头,他知道的。
“我会和我前任见面。”
夏季的b市昼夜温差大,日落后,太阳的余温消散殆尽。夏越柏像被兜头浇了冷水,发热的大脑冷却下来。
一方面他明白,一个条件优渥、生理功能正常的三十岁男性没有前任是不可能的,一方面却觉得此刻的辛雪有种微妙的残忍,把他一直有意无意回避的事情,毫不客气地摆上了台面。并且是在刚做完那种事后。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和我说,所以刚刚才那样?”
“没,”倒是辛雪愣了一下,没有顾忌地坦白真实原因,“刚才只是突然很想,就那么做了。”
夏越柏被他气得一窒。
“抱歉,我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辛雪又开口,“我记得没有和你说过我为什么来这边,是和我前任有关。”与其让夏越柏又一次从不知道哪里得到错误信息,徒生不必要的矛盾,不如他亲口告诉他事实。
他也认为夏越柏有知情权,笃定他能接受并理解。他对他有这个信心。
辛雪直截了当,用最短的话语讲清,“去年年底,我发现他药物滥用,所以提了分手,但他不同意,甚至用曾经的照片,要挟向公司举报。我不想被威胁,就干脆辞了职,决定出来留学。”
他把有关梁殊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讲给了夏越柏,没做任何省略,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从始于大学乐队的相识,梁殊追求了他两年,到分手后,接二连三地作妖纠缠,最过分的时候他曾经凌晨在辛雪家门口蹲点。再到现在,距离分手已经一年过去,来自梁殊的骚扰信息仍源源不断地发进辛雪的邮箱。
“所以之前……那时候,你的意思我不是感觉不到,……但我真的没办法。”长达十年的感情,以满地狼藉收场,他真的做不到毫无负担地开始一段新恋爱。不夸张地说,三个月前的他,谈起爱情,仿佛一截抽剩的烟蒂,只剩疲惫和厌倦。
他抓着夏越柏的手指,这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温暖,有让人相信的力量。
相比辛雪的轻描淡写,夏越柏的反应要强烈很多。
“干嘛…怎么这个样子……”辛雪不太确定地把他揽过来。彧弇
夏越柏反手一带,把他罩进自己怀里。两具温热的身体,在微凉的深夜抱在了一起。
辛雪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毕竟没人想要自己的男友还有个纠缠不休的烂人前任,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幅样子,那表情,既不厌烦也不焦躁,倒像是在替辛雪伤着已经过期的心。
“他怎么能……”夏越柏咬紧了牙。他宁愿辛雪委婉一点,而非这样干脆地把直白的真相捅在他面前。
回忆起第一次见面,他是对外貌不敏感的人,但那时的辛雪已然令他过目不忘。他自如地应付着前来搭讪的人,有随时抽身的资本。
他记得吧台的顶光,是怎样在辛雪漆黑的瞳孔里流转,他喝下一杯又一杯的Martell。
有瞬间,想回到那一晚从头开始的愿望捏紧了夏越柏的心脏。
“为什么,我为什么比你小那么多,如果能早点,”对辛雪的遇人不淑,对自己的无理取闹,他不切实际又乏力地幻想,仿佛这样能好受点。
“好了,嘘,没有假设,我没事的,已经发生的就让它发生,”辛雪不是在哄夏越柏,他只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然后遇见你,对不对?”
辛雪并没有夏越柏想象的那么难过。他不否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哪怕当时被梁殊威胁要把那些不堪的视频发给公司所有人,他第一时间便想好了最有利自己的退路。
“我已经找好了律师,不会让他继续的。”辛雪说,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等解决了他,再好好和你在一起,好吗?”
忽然,强烈的,尚且摸不透的感觉打乱了夏越柏的大脑。他清晰意识到,辛雪告诉他这些事,只是为了“告诉”,不是向他倾诉,也不为寻求安慰,他早在夏越柏还不知情的时候,便有了妥善的解决方案。
他的决定是不需要任何人插手的。
辛雪正被他握着腰捏在怀里,软热而纤细的身躯贴在他胸口,更显得小小一只,但他又矛盾地觉得他很庞大,像一座稳定运行的星系,被观测,被仰望。
可他不能一边为辛雪的自我感着迷,一边妄想成为他的宇宙中心,“我爸爸,他…他有很好的律师团,或许能帮到你。”
“你爸爸?”辛雪笑笑,举重若轻地转移了话题,“很少听你提起他。”
“他最近在休假,”夏越柏干脆把那股模糊的烦闷统统发泄在他爸身上,“去了南极,失联三个月了,我连他还活没活着都不知道。”
辛雪不禁莞然,“他为什么可以有那么长的假期,真羡慕。”
“他就是个吃闲饭的,一年十二个月,十个月都在休假,”夏越柏提起他便不耐烦,像个孩子不争气的家长,“这辈子没干过正事,五十多了还靠他哥养活,不然当年也不会和夏之仪搞上。”
“和夏之仪?”辛雪抓住重点,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夏越柏却一直被母亲苛待。
夏越柏深吸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再对辛雪有所保留,因为夏之仪,他固执而别扭地否认爱的存在,也因为她,从辛雪这里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偏爱。
“夏之仪和陈朗二十岁就结婚了,听我爸说,他们一起长大,是完全出于爱情的结合。但婚后,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原因,七八年都没能有孩子,他们吵过很多架,矛盾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