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你怎么……我还没洗完。”因为已经打理过自己,夏越柏多少有了点面对辛雪的底气,何况还隔了一扇蒙着水雾的玻璃门,并不能看清彼此。

但大概只硬气了三秒,他就迅速缩小下去,甚至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只见辛雪进来后,对着镜子解开头发,乌发在他背后漫开,缎子似的柔顺。紧接着是裤子,两条白皙的长腿一下袒露无遗,然后上衣,有条不紊、一件接一件。

“洗澡。”辛雪回答他。?  “我还在用浴室。”夏越柏声音发涩。

“我知道啊,不能一起吗?”辛雪语调轻松,不以为意。隔着门,也能看到夏越柏,那么高的个头,可怜地站在最角落。

“我”

但夏越柏已无力阻止,一股冷气涌入,辛雪就那么光裸地站在了他面前。

偏偏浴室又很亮,什么都一清二楚。别说一起洗澡,他们连对方洗澡的时候都是回避的。上一次做爱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现在的辛雪对他来说崭新得可怕。

只见辛雪转过身,背对着,把在灯下泛着珍珠般温润光泽的肩头向他袒露,下巴扬起来一点,“帮我洗头发。”

那沾上了一点水气、像打湿的云一样的长发,似乎散发着辛雪独有的香气,夏越柏僵立。大概有一分钟,他完全没有动弹。

辛雪回头。

夏越柏充满预感地屏住呼吸。

之前那副从容而温柔的面貌仿佛一扫而空,细眉皱起,嘴角也挂下去,“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又不敢了。”辛雪看似平静地问他。

其实不算严厉的,目光也很轻,但夏越柏的头马上又低下去了,盯住地面的水流。

“看着我。”辛雪说。总是令人不满的回避的态度,他干脆伸手,虎口碰上湿凉的皮肤,卡着夏越柏的脖子,逼他抬起头。

夏越柏似乎很配合地把脸抬了起来,但眼睛还是向下看的。

辛雪于是又向前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夹住一张纸,他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不声不响就跑过来,还不让杨亦非和我说。”

夏越柏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你不会还觉得很感动吧,这样是做给谁看呢?”辛雪一句话赶着一句。

像被上司斥责,但他导师都没这么训过他。夏越柏才知道辛雪原来也会咄咄逼人,只不过完全取决于他想或不想。

“当初说分开的时候不是很坚定吗?现在又”

突然辛雪卡了一下。当他看着夏越柏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说什么散心旅游,只是想让杨亦非不再为自己担心,他为了不见到他,连b市都不呆了,坐九个小时的飞机跑来这么远的海岛,过两天又要飞回去,想起来就觉得腰酸腿痛。

可这个人就这么又出现在他面前,草率又鲁莽,只是因为一则模糊不清的新闻和几条没得到及时回复的消息。

夏越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敢看他了,浅褐色的眼睛像易碎的玻璃珠。

他根本舍不得为难他。

辛雪错开眼,妥协一般叹气,无奈又放弃地轻声道:“我很想你。”

热水还在哗啦啦地放着,把两人都冲湿了,水声太大,震耳欲聋。

像是没听清,夏越柏愕然地追问,“你说什么?”

可亮白的顶灯下,一切都无所遁形,辛雪明明看到夏越柏的眼圈在一瞬间红了。

他半是别扭,半是余怒未消地瞪他,“没听见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夏越柏着急道:“我听见了!你不许否认,”鼻腔酸涩,眼眶中翻涌着什么,情绪犹如被打开的龙头,轰然倾泻而出。

他猛地一把抱住辛雪,把他几乎揉碎在怀里,终于触及日思夜想的那个幻影,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真实而炙热地烫着他的手心,不是一瓶吃完就没了的药,也不是一根燃尽就成灰的烟。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我,我一直后悔,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一直都在想你,”他混乱地诉说,想把没有他的每一天都告诉他,仿佛开闸的堤坝,每个字都争先恐后。

辛雪抱着他,每一句都回应,“我知道,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药,我最近都在吃,休息好多了,你看,是不是,”他牵起辛雪的手,摸向自己的脸。

“我不是不想见你,我是觉得……”他的下巴搁在辛雪肩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太难看了。”

辛雪抚着他的背,在这一刻想了很多。如果不是草率地以肉体关系作为开端,他们本该遇见在琴行的一个下午,冬日温暖的晴天。

说是缺陷也好优点也罢,他在感情中一向高姿态又冷静,绝不藕断丝连,分开就是分开,再难过也会向前看,现在却后悔当初没有再试着努力一下。

因为他不知道夏越柏原来那么难过。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辛雪说着,去吻他喋喋不休的嘴唇。

夏越柏躲开,他的开心、生气、以及之前吃的很多醋,固执地要说完,“那个男朋友,还有郑炎,你为什么不和我解释?”

“是你不听。”辛雪有点语塞,但还是耐心道,“男友年初就分开了,郑炎只是一起吃了顿饭,我转完钱之后就删了,一直就只有你一个的。”

他摩挲着他瘦的有点凹陷下去的脸颊,突然没由来地发笑,是想起杨亦非的一句话,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可爱的时候没什么,但一旦觉得他可怜,就说明你完蛋了。

“虽然和你那次很草率,”他向他挑明,“但在你之前,我只有过一个前任。”

夏越柏的眼睛亮起来,“那杨亦非……你们高中的时候……”

“你差不多得了。”拜这句话所赐,辛雪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上一秒他还在可怜他,下一秒又想把他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十几年前的旧账都能被他翻出来,那时夏越柏还是上小学的年龄,未免荒唐。

“你原谅我了吗……”

“原谅了,原谅了,乖,亲一下。”辛雪哄他,搂紧了他的腰。浴室,两个人都裸体,再加上贴得那么近,他有些心猿意马。

可夏越柏刚高兴一点的脸又垮了下去,“你不要把我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