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1 / 1)

“河东道和河南道的八万兵马不日将抵达潼关。不出五六日,左仆射手上兵马便有四十万之巨。再加上京师固若金汤的城池,就算他裴渊又百万大军也不足惧!更何况,他就算倾巢而出也才区区二十五万,哪怕八殿下那缩头乌龟献出了朔方的五万人,也不能与我等抗衡!”

封良只淡淡问道:“其他道的人怎么说?”

“都上路了,但有的道路遥远,怕一时半会不能到,也不好指望他们。’

封良却不这么认为:“你与诸将议定个时日。若在这之前赶不到,军法伺候。”

方崇迟疑地应了个是。

封良没有在意,又问:“你方才提到了八殿下,此前往朔方去打探消息的人怎么说?”

方崇不屑道:“八殿下还是老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大门一关,只顾着日日笙歌,唯一进进出出的,只有肤白柔嫩的小倌。”

鹅晕头了,竟然忘记把文放上来……

五百三十六、秋归(一百零四)

封良目光沉下。

方崇这才想起裴瑾多年前曾因为一个小倌,与封家二郎闹得满城风雨。触及旧事,封良岂会乐意?方崇立马敛住笑意。

“如此说来,去的人只在门外看了看?”封良冷声问。

“他也进去看了。”方崇赶紧道,“不过八殿下每日过的醉生梦死,喝的颠三倒四的,连清醒的时候都少,至今还未有机会搭上话。”

方崇看他仍面色不豫,忙又道:“八殿下这般无能荒唐,左仆射可不必放心上。”

“只要他姓裴,便不可不防。”封良道,“何况他手上还有兵马。成败在此一举,万不可有半点差池。不仅是八殿下,其他几位殿下的下落也要打探清楚。”

方崇应下,道:“其余几位,在下也都打听清楚了。如今除了二、八、九三位殿下,其余的都在京中。”

封良想了想,道:“以服侍圣上的名义将他们召入宫中,都先关起来。二殿下还没有消息?”

方崇摇摇头:“自从那日九殿下逃脱,二殿下也没有了踪影。他有皇城司掩护,要避开我等的眼线轻而易举。”

封良拿起茶杯,缓缓抿一口,道:“你觉得,他还在京中么?”

“在下觉得在。”方崇道,“二殿下虽与九殿下站在一边,可以他性情,必不肯居人之下。他手上有皇城司,在京城之中恐怕更为有用。且在下猜测,十有**,圣上就是跟二殿下在一起。”

封良看了看他:“哦?”

方崇又道:“四殿下说圣上是由皇城司的人救出京师的。我们查探过那密道,确实有痕迹。”

“他如何逃走的,已不重要。”封良道,“重要的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此事,方崇不敢妄言,小心地望着封良:“在下笨拙,一时也想不出来。”

“他如今,只有两个可能。”封良道,“一是蛰伏某处,等着九殿下攻过来,他好重回宫中。二是他兴许已经在某处驾崩,九殿下和而殿下秘不发丧。”

方崇想了想,目光一亮:“圣上那病恹恹的模样,看着就无药可治,想来被左仆射说中,他已经驾崩了。”

是这样么?封良缓缓喝茶,没说话。

最好是这样。否则以他对皇帝的了解,他必定隐藏在某处,等待着时机,再给他致命一击。

可他分不出精力去找他。

想着皇帝那张阴鸷的脸,莫名的,封良背上仍泛起一阵寒意。

他究竟在何处?

雨一直在下。

晚云端着一碗药走在廊庑里,看这下得没个停歇的雨,不由又担心起千里之外的裴渊。

这般天气,道路必是泥泞,不但会拖累行军,还容易让人发病。她早前听闻了消息,说方庆和姜吾道都去了金城关。方庆留下照看陈祚,而姜吾道随裴渊大军往京城而来。

而王阳和她,除了待在这宅子里藏着,什么也做不了。

皇帝所在的屋子,用一道屏风隔成了内外两间。

皇帝躺在内室,外室则留给朱深。

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晚云和王阳曾劝他搬到偏房里去,养好了伤再来伺候皇帝。可朱深并不愿意,似乎唯恐自己离开一步,皇帝就会出事。

晚云和王阳也不勉强,由着他留在皇帝的屋子里。

“娘子来了。”朱深看晚云进来,赶紧支着拐杖起身。

“阿监不必劳动,不过喂了个药,我来就是。”

朱深却不让步,笑道:“我已经好了许多。忙碌了一辈子,叫我不动,反倒要我的命。给圣上伺药是我的本分,还是我来吧。”

他说罢,撑着拐杖,和晚云一道往内室走路。

他已经能自己走上几步,从屋子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不在话下。晚云知道朱深其实是一副要强性子,不愿自己在人前失了体面和庄重,更不愿自己显得无用,故而越是体弱,就越是强撑。

但他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不少,这几步路仍然费劲。

朱深扶着床边,微微喘着气,等气息稍稍平定了,才徐徐坐下,开口道:“陛下,该吃药了。”

皇帝还在昏睡中,毫无声息。

尽管如此,朱深每回还是恭恭敬敬地问,稍等片刻,才又道:“老奴得罪了。”

晚云上前帮忙,用枕头将皇帝的身体垫高。

朱深仔细地在他胸前铺上巾子,而后,将药碗拿过来,用小勺搅了搅,吹凉了,一点一点地喂,可谓极尽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