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位是杨妍的伯父,右仆射的亲兄长,亦是杨家的族长,早已致仕。前朝时曾镇守北海郡,后被圣上劝降,因献城有功,被封为北海郡公。”
晚云又问:“据我所知,北海郡是前朝的地名,如今的名字你可知?”
谢攸宁讪笑:“这就不知了。”
晚云又看向裴渊,他轻轻叹息,“青州。王鸿初之所以人称王青州,正因为他是青州人士。”
谢攸宁恍然大悟,“因而你猜想鸿初和杨公有旧?”
“不是猜想,是肯定。”晚云道,“我小时候,曾与师兄说起各自父母。我的父母生活在山上,平日并无邻里走动,因而我的见闻也浅。师兄却不一样,见多识广,总是侃侃而谈。他说他曾随他父亲王庭会友无数,其中不乏青州城的太守。那是前朝的事情,推算过去,说的不就是当年的北海郡守杨凌?”
谢攸宁又困惑道:“可鸿初为何不去找杨公,而找上了杨妍?”
晚云摇头:“这我便不知了。”
裴渊道:“我猜想,杨凌未必愿意见他。”
二人看向他,皆露出讶色。
“阿兄是说,师兄去杨府,是为了威胁杨凌?”晚云道。
“不过猜想罢了。”裴渊道,“他们的恩怨只有他们才清楚,我等凭空猜想也是无益。”
谢攸宁道:“你放心,等我回了京师,必定设法见一面鸿初,替你问明白。”
晚云却没说话,看着案上的卷宗,眉头微微蹙起。
裴渊知道她的心思,道:“我知道你想亲自去见鸿初,但他之所以要杨妍守口如瓶,就是防着你回京去找他,你切莫浪费了他的苦心。”
晚云自然也知道这道理,虽不情愿,还是点头应下。
谢攸宁随即说起明日辰时出发,借道鄯州去山南道,在从山南道返京。
晚云却几分心猿意马,只将目光紧锁着杨凌二字,若有所思。
第二日天还未亮,谢攸宁和杨妍已经做好了上路的准备。
车马就停在门外,裴渊和晚云以及楼月都起了来,给二人送行。
五百一十一、秋归(七十九)
饯别之时,杨妍忽而将晚云拉到一边,支支吾吾地问:“昨日听三郎说,你这些年都在鄯州,是么?”
“正是。”晚云道。
“你可见过阿慧?”
晚云一愣。她知道,杨妍说的是梁慧。
她知道她们二人的恩怨,想了想,问:“与我师兄随行的有一慕姓郎君,娘子可曾与他说过话?”
杨妍道:“正是慕小郎与我说起阿慧的。三郎与我定亲,阿慧曾与我大吵一架,我想着晚几日再解释,她却不辞而别到了鄯州。恰好三郎昨日说我等要借道鄯州,我便想着,可否与她见上一面。”
晚云瞥了瞥谢攸宁,有些无奈。
这木头,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生生成了个祸水,竟能让这样两位大家闺秀为他争风吃醋,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娘子这样去见她,岂不是火上浇油么?”晚云道,“我劝娘子还是打消这年念头。”
杨妍怔了怔,低下头去。
“也是,我和她,本就是因为三郎起的争执。”她嗫嚅道,“可我怕此去不见,再见便不知何时了。我知道我**道,可我越是知道她喜欢三郎,就越没法向她坦白……罢了,确实是我不好,所以才想给她赔不是。”
“梁娘子的处境并不好。”晚云直言道,“这些日子,她没了许多东西。没了意中人,没了京中的一切,唯一亲近的兄长也不在身边。杨娘子既然无法替她解忧,不若便暂且等一等,让她自己想通些,再去与她见面说清楚不迟。”
杨妍踌躇着,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我有一事好奇。”晚云瞥了瞥谢攸宁那边,压低声音,“杨娘子和梁娘子,究竟是谁先喜欢上三郎的?”
“自然是我。”杨妍恼道,“阿慧起初喜欢的是别人,可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她便又跟我说喜欢三郎了,可不正巧封了我的嘴么?”
“哦?”晚云讶道,“若有别人,杨娘子替她撮合撮合,让她有个好的归宿也未尝不可啊。”
杨妍却叹息道,“可惜那人死了。”
“是何人?”
“宇文鄯。”
晚云:“……”
她正要再问,裴渊在招呼她们过去,说该启程了。
晚云只得将好奇心收起,和杨妍走回马车前。
此番跟随谢攸宁出发的人里面,有一个暗桩头子,晚云点出来,他和谢攸宁相认。
“他们平素不会露脸,但若遇危急可设法替你解围。等到了鄯州地界,便有商队接应你们。通常各道有各道的势力,所以到了山南道和京畿道,还会换不同的商队随行。”她对谢攸宁道。
谢攸宁不由得大呼讲:“若是商队,想必都是吃喝的行家,跟游山玩水有甚差别。”
“你想多了。”晚云道,“山南道路途险峻,商队辎重沉重,届时倒是要请将军不吝出力,搭把手,帮帮我的弟兄们。”
谢攸宁:“……”
楼月拍了拍谢攸宁的肩膀:“你也不必失望,到了鄯州,你可把宇文鄯那天杀的叫出来,让他好好给你赔罪,请你吃好吃的。”
谢攸宁怔了怔,问晚云:“他还在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