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必找我商量此事。”
“我怎么能不与你商量呢?”他在溪水边摘下鲜花,那鲜花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心生欢喜,于是摘了好些。
他边摘边道,“我喜欢你,想与你分享一切。我的子民便是你的子民,我征服的土地便是你的领地,有你在,我才能安心。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将你劫出凉州城时,便说要娶你。你那时凶巴巴的,想必没当回事,可我是认真的。想必我说那话比裴渊还早吧,我是第一个说要娶你的人么?”
他说罢,回头冲晚云笑了笑,将一束花递给她。
晚云一动不动,只冷眼看他。
他无所谓,上前将花束塞到晚云手里,道:“你好生拿着,不然就怪这花开的不好,我就令人将这片树林烧了。”
晚云便紧紧握住,将花束攥在手里。
姚火生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阿晚,这花儿真适合你。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便让令人四处铺满这鲜花可好?”
他不等晚云说话,便自顾自地说:“我们接下来有的忙碌了。等行了大礼,我便立刻起兵鄯州。将鄯州打下来送你当礼物可好?”
晚云听他像孩童般地语气,简直把打仗当成了儿戏。她终于明白了,姚火生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痛快,一个无拘无束和肆意妄为。他想必想把过去被亏欠的,都在接下来的短短的人生中找补回来。
她看着手上的话,平静道:“鄯州并非林中幼鹿,岂是你说打便能打的?”
“此时的鄯州比林间地幼鹿还不止。”姚火生笑了笑,“五千守军守一座城?至少石堡城保不住了。朝廷和河西打的水深火热,我又岂能不去当那得利渔翁呢?”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晚云道:“我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我只想提醒你,你的时日无多,大可不必浪费在攻城一事上。西海国先前的君王打了这么多年,连一个石堡城也未能攻下来,你又有何自信能击溃鄯州的铜墙铁壁?”
姚火生摇摇头:“我兄长和我父亲他们,只不过是生的比我早,其实脑子一直不好使,目光短浅,门道不多。他们只会只盯着手头的牛羊和别人手中的金钱布帛,不过是个带头衔的强盗。抢到些钱财就心满意足了,这样下去,西海国永远屈居于西海,入主不了中原。我要做的事不同,我要的是那片土地,和土地上所有的一切,永远没有心满意足的时候。”
“你狂妄了。”晚云冷声道,“这世上有野心地岂止你一人,但成事者只一个,并非别人比你笨,而是天时地利人和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所以我要留你下来,有你便能成许多事。”姚火生笑道,“不瞒你说,我昨夜颇为兴奋,连夜请人写好了婚贴,今日便着人送出去,你道有的人会不会被气的吐血。”
“你疯了!”晚云瞪起眼睛,“我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人,我身上还背着三殿下裴珏的人命官司,若叫京师的人知道了,你料他们是否群起讨伐我,顺带把你灭了?”
“你瞧。”姚火生双手一摊,“这下你明白了,天下之大,却只有我能收留你。他们人人让你死,只有我能让你活着,且活的好好的。”
“疯子!”晚云怒斥一声,转身离去。
今晚只有一更哈
四百七十一、秋归(三十九)
晚云没想到,姚火生是来真的。
次日,王庭里张灯结彩,开始筹备婚礼。
“你为何这么做?”晚饭时,晚云问姚火生。
姚火生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命不久矣,总觉得要成个亲才完美。可我只想和你成亲,便有了此事。”
晚云不为所动,又冷冷重复问了一句:“你到底为何这么做?”
“你不信?”姚火生撇了撇嘴,“正常些的女子听着这番话,不应该高兴么?毕竟和我成亲,好歹也是一国之后。”
他露出无奈之色,放下筷子看着她:“你这么步步紧逼,要我说什么?说我要引裴渊前来,趁势干掉他,先吞并河西,再顺势东去,吞并陇右道?我这短短的日子里,就想看看我这西海王当的是否是命定的,我要与中原皇帝划黄河而治。我说这些,你满意了吗?”
“他不会来。”晚云毫不犹豫地说。
“他当然会来。”姚火生自信满满地说,“我知道你要说河西正在打仗,他身为一军主将,怎能临阵脱逃?可他是裴渊,他若在乎这点名声,哪里还会出走凉州?他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你不是也能藉着此事看清楚他心中到底有没有你?”
“我劝你莫要自作聪明。”晚云冷声道,“你与他天差地别,你不会明白他心头所想。”
“啧啧,在你看来,当真无人能及裴渊么?”姚火生有几分不痛快,“就他是英雄,别人都是傻子?而且,你怎就不愿意相信我真心想娶你呢?”
“你怎么想与我无关,可我不想嫁你,我甚至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姚火生看着她,目光有些许颤动,但只那一刹那,他便转而笑道:“可你跑不掉。”
晚云攥紧了手心,怒目看向他。
他反倒笑的更平和了。
经过小树林那日,姚火生在晚云的屋子四周布防,张开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卫忠前来。
但庆幸的是,等了好几日,卫忠并未前来,姚火生也未能如愿。
二人僵持片刻,宫人送来汤药,紧张的氛围才化解少许。
“阿晚,你的人可真警惕。”姚火生边喝药边说,“这是好事。识时务者为俊杰。若再被我发现,我可不会放过他们第二次。”
晚云没有说话。
姚火生看她的目光落在药碗里,于是晃了晃碗,问:“你是否想着毒死我?无碍,我的命是你续上的,你自可拿去。”
晚云还是没有说话。
姚火生歪头一怔,忽而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宫人大惊着上前将他扶起,只见他全身颤抖,脸上血色全无。
“娘子!”宫人急切地看向晚云。
只见她徐徐站起身来,从衣袖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案上,冷声道:“别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第二次。”
说罢,拂袖而去。
晚云此计起了些许效用,姚火声不再一日三餐地来找她吃饭,但宫人看向她的目光却有些许怪异。
原本他们以为晚云是救苦救难的良医,可晚云那夜的毒药却颠倒了他们的印象。原本友善的宫人对她也爱答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