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任凭这些贵胄之家派来的人好说歹说,那些森严的守卫只是岿然不动,谁来也不放行。
谢嘉蓉看着这阵仗,有些踌躇,对楼月道:“此处只怕上不去,我等还是换个地方。”
楼月却不以为然,带她们走过去,给守卫递了个牌子,守卫看了看,便让开道,让三人上去。
晚云和谢嘉蓉都诧异不已。
“这就通过去了?”谢嘉蓉诧异道,“我还以为至少要报一报家门。”
“报什么家门。”楼月笑了笑,“这可是你三兄的牌子,他从未带你上来过?”
谢嘉蓉摇摇头,道:“三兄忙碌,连家也不常回,自然也未曾带我来过。”
楼月看着她,也有些感慨。
谢汝宁和谢攸宁自年少时就入了行伍,二郎谢逸宁又非胞兄,这妹妹反倒无人照拂。
“日后你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告知我,我带你去便是。”他随即对谢嘉蓉道。
三百七十四、夏至(一百三十四)
晚云知道他其实是个热心肠,看不得人受委屈,现在又瞎操心大包大揽起来。
“这京师你也不是经常回来,能带谢妹妹去什么地方?”晚云道,“说不定谢妹妹比你还熟京城。”
楼月听着,也觉得是此理,不由讪讪。
“怎么会?我虽在京城,可就算想出去玩也无人带我,每日只能闷在家中,甚是无趣。”谢嘉蓉忙道,眨巴眨巴眼睛,高兴地说,“楼阿兄若能带我出门,那是再好不过!”
中秋将至,行至高处必有凉风。
楼月攀上梯子,一路上去,没多久,就到了最高一层。他走到凭栏边上,迎风立在在高处,举目远眺。
这里确实高得很,往下望去,教人有几分生畏。
谢嘉蓉畏高,上楼梯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害怕,见楼月竟然走出殿门,扶着柱子跳到阑干上,目瞪口呆:“楼阿兄当心!”
晚云笑道:“放心好了,他有分寸,摔不下去。我们也过去,站在阑干边上才好眺望。”
谢嘉蓉咽了咽,左右顾盼,小声问:“好么?真不会摔下去?”
“有阑干怕什么。”晚云眨了眨眼,“就去看一眼可好,要是怕了就回来。”
正在这时,楼月已经从阑干上跳下来,朗声笑道:“他们来了,快过来。”
晚云先走了过去。
谢嘉蓉有些犹豫,但又跃跃欲试,也只得跟在后面。
走出门外,眼前豁然开朗。谢嘉蓉望着眼前宽阔的景色,赞叹不已,可当她往下面望了望,又感到一阵脚软。
正当她犹豫,楼月忽而伸出手来,拉着她的手臂带过去。
谢嘉蓉惊呼一声,人已经到了阑干边上。
晚云稳稳地拉住她,搂着她的腰,兴奋地指了指前方,道:“快看。”
谢嘉蓉朝远方看去,只见天边闪烁着一片银光,是将士们的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脚下传来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似鼓点般敲击在心头。
她长长地“哇”了一声。
听楼月向谢嘉蓉指点着谁人是谢攸宁,晚云的目光却只盯着一马当前的黑甲将军。
裴渊在战场上并不喜着甲,说一身好武艺就是最好的铠甲,穿多了反倒使不出来,让武艺失了威力。
故而说起来,晚云倒是头一回见他穿着如此隆重。
不知何人在城楼下大呼一声“来了”,一时人声沸腾,叽叽喳喳的,不知叫唤着什么,直到有一小撮声音唤起“齐王”,呼声渐渐统一。
震天的欢呼,从城楼汇聚到大街上,似乎蔓延了开去,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其中。
待队伍走到明德门下,裴渊忽而抬头。
城头很高,可晚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她忽而生出一丝冲动,对楼月道:“你看好嘉蓉。”
说罢,她转身跑开,风一般下了城楼,又一口气跑到大街上。
只见金吾卫列阵在城门前迎接,人群汹涌而嘈杂,晚云听不清裴渊说了什么,甚至要跳着脚,才能望见他的脸。
没多久,迎接的人纷纷翻身上马,将裴渊簇拥在中间,齐头并进。
不少人箪食壶浆而来,见河西将士靠近,纷纷涌上前去,塞到他们手中。
裴渊周围有人护着,自是不能近身,而那些人就成了替死鬼,不时被鲜花和果子砸中,哭笑不得。
晚云拨开重重人群跟上,目光紧跟着那一人。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受人景仰,威武无双。
可没多久,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挡住了她的去路,纵然晚云想离裴渊更近一些,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这是怎么了?”身后忽而传来楼月的声音。
转头,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下来,看着晚云,一脸啼笑皆非:“你哭什么?”
晚云摸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上面竟然已经湿润一片,而自己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