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1 / 1)

从来没有那样的好事。师父怎能光凭一张嘴就说服皇帝?

皇帝不会改变。他不会因为文谦跟他有几分旧情故谊,就轻易让步。他连儿子都算计,又怎么会放过别人。

仁济堂在河西的分号确实比她一个常晚云更为有价值,这才说得通。

而师父竟然应了。师父说他不能辜负她父亲的托付,可那是河西。

方庆在其中倾注了多少心血,仁济堂每一个人都知道。晚云曾义正辞严地站在姜吾道这边,在文谦面前据理力争,为他保住京师分号。如今又怎能因一己之私,让方师伯丢掉了河西?

而如果不答应,自己和裴渊……

晚云的心头跳动,只觉今天的太阳格外大,将四周炙烤得滚烫,让她喘不过气起来。

马夫替她牵来了常百万,她翻身上马,心中只有一个去处。

白马载着她过坊穿巷,从城东到城西。这个地方,只上回和六儿出行时匆匆经过一次,可晚云早已烂熟于心。

大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齐王府前。

她想见裴渊。

纵然不清楚要对他说什么,可她心头只想见他一面。

王府有特权,府门能在开在坊墙上,正对着大街。

门外护门仪仗威武,手握长戟,厉声问她所寻何人。

晚云从脖子上取下裴渊给的玉佩,道:“我要见九殿下。”

护门的视线扫过玉佩上的子靖二字,赶紧拱手道:“殿下不在府上,小人领娘子入府歇息。”

晚云蹙起眉头,问:“殿下去了何处?你能差人去跟殿下说一声么?我有事要见他。他见这玉佩便知我是谁。”

护门不识晚云,可她手中信物又千真万确,他不敢怠慢。

他想了想,对晚云道:“娘子且将玉佩给小人,在此处稍等,小人去去就回。”

晚云依言交给他,护门随即转身入内。

没多久,一个文士走出来,手中拿着晚云的玉佩。

晚云一怔,赶紧行礼:“见过公孙先生。”

公孙显与晚云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上次看到她,她还是男子装束,如今这副女子打扮,让公孙显有些不敢认。

“娘子别来无恙。”他微笑道,“在玉门关时,娘子被人劫走,在下至今仍过意不去。”

“无碍,先生不必挂怀。”晚云无心叙旧,只问,“我有事寻阿兄,可否劳烦先生遣人去找阿兄,我就在这里等他。”

“自然可以。”公孙显道:“只是殿下被兵部传唤,似有要事相商。那地方是军机要地,不能随意行走。府里的人纵然入得兵部,怕是也见不着九殿下。”

晚云蹙起眉头:“如此,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

“在下也不知,若是商议的事多了,殿下在宫中留宿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公孙显看她那纠结的神情,不由得问,“娘子是否有急事,不知在下可否能帮上一二?”

晚云摇摇头。

公孙显道:“娘子不如随在下先入府。在下遣人去看看,若是殿下议事完毕,便请他回府。”

纵然焦急,可事情也急不来。

晚云想了想,只得道:“那便有劳先生。”

三百六十二、夏至(一百二十二)

公孙显是齐王府长史,主亲王府外院诸事。可晚云知道,他实际的管辖比这多得多。

他也是岳浩然亲自培养的弟子,和楼月一文一武,辅佐裴渊,颇得裴渊的器重和信赖。裴渊督凉州时,他便是是裴渊留在京师的耳目。

“娘子后来的事迹,在下已经听阿月说了。”厢房里,公孙显边倒茶水便说道,“阿月对娘子赞赏有加,让在下也惊叹不已。”

公孙显向来一副儒雅模样,说话温声细语,不疾不徐,听上去让人如沐春风。

晚云讪讪地笑了笑,道:“我以为难以让先生对我改观。”

公孙显知道,她指的是之前在凉州,他逐她出都督府之事。他本就不打算瞒着她,就算裴渊不说,楼月那大嘴巴怪必定也早就将他出卖得彻彻底底的。

“我在河西时确实对娘子多有不善,”公孙显坦然道,“因为在我眼里,娘子并非殿下的良配。我辅佐殿下,需得时时替他警醒。有时纵然招致怨恨,也不能有丝毫犹豫。娘子可明白我的意思?”

“那如今呢?”晚云看着他,“先生对我却与以往大有不同,莫非是装的?”

公孙显笑了笑,道:“说句实话,就算到了今天,在下仍然不觉得娘子是殿下的良配,殿下于娘子亦然。”

死犟。晚云心想。

“那依先生所言,何人才是阿兄的良配?”她不依不饶地问道。

“其实不少。”公孙显说罢,起身去案上拿起一卷画卷递给晚云,道:“宗正寺对殿下的婚事操心得很,这是他们前两日送来的,尚书右仆射的长女杨氏的肖像。”

晚云看那画卷装在锦缎做的布袋里,面上用小楷写着里面人的姓氏生辰。她没兴趣打开来看,只将画卷放到了案上。

公孙显继续说,“这样的肖像,王府里每几日就会收到一幅。不过尚书右仆射示好,对殿下颇为重要。尚书右仆射在朝中声望颇高,关系庞大,若得他的支持,殿下日后即便身在凉州,在朝中的后顾之忧可以大大减少。”

晚云终于感到不快起来。

“那先生不曾好好劝说阿兄娶这杨家女子么?”她冷笑一声。

“娘子觉得我不曾么?”公孙显叹口气,“殿下的反应,娘子也该猜到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