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晚云嘀咕着走开,王阳这才在房里坐下,向袁承问道:“有新的消息?”
袁承点点头:“果真如郎君所料,皇城司来信了,要那金陵公主的消息。”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是二殿下裴安的。
乘着王阳看信的空隙,袁承已经点燃了厢房里的烛台,备好了火盆。又在案上备好了笔墨纸砚,熟稔得无需额外吩咐。
王阳看罢,顺手把信点了,放到火盆里,问:“瓜州那头可有消息?”
袁承回禀:“说本来一行人打算明日启程返回京师,行囊也收拾妥当,那金陵公主却在午睡时不见了,一切颇为诡异,人如何丢的,没人看见,也没人说的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随从怎么说?”
“那公主很是孤高,平素不让人近身,只有一名唤珠儿的贴身侍婢跟着。那人也一并不见了。”袁承道:“不过一个时辰前,堂中有暗桩说沙州城外十里发现一具女尸,看衣着华美,当是戎王宫里的人。不过只一人而已。”
王阳缓缓蹙起眉头,问:“官府的人可接到消息了?”
袁承摇摇头,“那地方有些隐蔽,寻常路人并不经过那里,所以还无人报官。”
王阳点点头:“稍后找个沙州城的当地人,让他将消息透露给沙州府。”
袁承拱手称是,“瓜州那头如何是好?”
王阳知道他指的是裴渊,沉吟片刻,提起笔来,边写边道:“如今九殿下在瓜州,回春堂的人切勿轻举妄动,让主事的动动关系,请周边商号的人帮忙找找线索。无论人是不是没了,二殿下要的是罪魁祸首。沙州这头,还得让官府出面确认身份,再看往下如何行事,毕竟谁也不知金陵公主长什么样,是不是她还未知。”
袁承想了想,道:“其实无需官府,我等也有办法。”
王阳看向他,问:“什么办法?”
袁承犹豫片刻,道:“娘子想必认得金陵公主。”
王阳恍然了悟。
他想了想,却又作摇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师妹掺和进来。沙州府不乏认识金陵公主的人,你先让人尽速去办。”
袁承应下。
他走了之后,晚云端了一碗粥进来,说:“今日堂中不开火,好不容易给师兄弄了碗粥,师兄先将就着吃。”
说罢,她又疑惑道:“前几日我来堂中寻褔叔。听褔叔说,这回春堂竟然养了上百人的商队。可我方才到处看了看,那伙房的锅可煮不来上百人的饭。莫非回春堂在城中还有别的分号?”
王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说:“商队和医堂不同食,他们还有别的院子安置。”
“还另有一处院子?那这回春堂当真富有。”晚云叹道,“我听他们方才王郎长王郎短的,好像师兄才是他们的主事。莫非师兄悄悄把回春堂买了过去?”
王阳不置可否,只道:“你这话别跟别人说。”
晚云没想到他竟是默认了,更加诧异:“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能跟别人说?”
王阳笑了笑:“我们手上不叫仁济堂的铺子以后会越来越多。至于为什么不能叫别人知道,因为财不露白。”
晚云似懂非懂。财不露白的道理她懂,可不知为何,师兄总让她觉得仁济堂岌岌可危,随时会被人霸占了去似的。
晌午时,谢攸宁来接晚云。
回春堂旁有个卖小玩意的铺子,谢攸宁想了想,将晚云拉到铺子里。
他说:“军中无聊,我给阿言买些小玩意。鸿初说你砍价很在行,你替我砍价,我不会。”
晚云抽了抽嘴角,师兄上午时说要跟人家深交,原来净跟人家聊这些么?
二百一十六、冬去(一百九十六)
“你可是堂堂三品将军,吃公饷的,还在乎这几个钱?”晚云说。
不料,谢攸宁叹口气,一脸深沉:“一家人有一家人的苦。我家就父亲和我及另外两个兄弟领俸禄,却要养活六百口人,僧多粥少。这么说,你可明白?”
晚云知道他玩笑,“嘁”一声,道:“明白,你挑。”
谢攸宁笑笑,仔细在铺子里挑选。先是挑出个掐金丝嵌宝石的小药罐,而后,挑了个彩色琉璃的小葫芦,接着,又挑了个前朝样式的侍女人偶。
掌柜高兴接过,结算道:“五百八十钱。”
晚云听着,额角调了一下。
这掌柜是真敢要价。
不过,她也明白其中缘由。但看这谢攸宁,着锦带玉,一看就是不愁吃穿的。再比对比对市肆里的路人,不讹他讹谁?
当然,这掌柜运气不好,想讹谢攸宁还得过她这关。
“二百钱,”晚云凉凉地插嘴,“你定然不亏。”
掌柜不曾料想半路杀出个女程咬金,道:“小娘子开玩笑吧,二百钱?进货都不够。”说罢,他作势就要将货物收起。
晚云也不理论,气定神闲地对谢攸宁说:“走吧将军,稍后让刺史亲自来。”
掌柜一听这名号,愣了愣。
接着,又见两名府吏模样的人走过来,向谢攸宁行礼,口称将军。
掌柜自是再也站不住,于是赶紧拦着他们,笑道:“原来是贵客,小的眼拙,切莫怪罪。”
晚云笑了笑:“哪里,你是精明人。”
从五百八十到二百,回府的路上,谢攸宁一时有点懵。付钱的时候,他怕晚云砍的太凶,最后还多给人家五十钱。
晚云一边走路一边笑话他:“我说了二百不亏,就不会亏。你就是人太好。”
被宇文鄯骗成那样也不亏。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不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