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啊……晚云的脸一下热了起来,忙问:“宾客可都来了?”
春荣日日跟在谯国公主身旁,对晚云和裴渊的事也略有耳闻,便笑道:“来了许多,不过九殿下和诸位将军还没到。”
晚云算了算时辰,裴渊他们骑的是快马,应该快到了才是。不过他身体还不大好,兴许慢些。
该不会是来不了了?这年头起来,晚云又不由蹙起眉头。
“娘子莫忧心,”春荣在一旁窥出了晚云的心思,笑道,“九殿下一向一言九鼎,定然会来的。”
晚云的脸更加烫,转而好奇道:“阿媪也是宫里人,见过九殿下吗?”
春荣道:“自然是见过的。九殿下风姿卓绝,叫人过目难忘,在京中早有美名。不过我等常年陪着谯国公主在外头,不曾见过许多次。”
晚云颔首,却也觉得高兴。她小时候就觉得裴渊好看,原来别人都这么觉得。
春荣道:“娘子是否听过一句诗,说‘何道凤台颜色故,云里繁英看九郎’,里头的九郎,就是指九殿下。”
九郎,九郎,她轻轻念着二字,开心得眯了眼。
用豆藻净身和净发,穿上了崭新的寝衣和采衣,便听见外头的马蹄和爽朗的笑声,似是孙焕的声音。
她一高兴,提着裙角追了出去。
“娘子不可!”春荣赶紧追在后头,“你不能这么出去见人。”
晚云闻言刹住脚步:“我想去看看是不是阿兄来了。”
“万万不可。”春荣气喘吁吁地拉住,后面的一众老宫人也纷纷劝道,“现在不是见人的时候。”
这边正说着话,却见王阳从前厅快步走过去,脸色不霁。
晚云看到他,赶紧问:“是阿兄来了么?”
王阳点头,却瞪她一眼:“快回去,你声音大的外头都听见了,丢死人。”
晚云赶紧捂住脸,跑了回去。
前厅上,姜吾道向裴渊等众人道,“今日的正宾是谯国公主。公主昨日就来了,叮嘱在下,几位将军来了,务必引见。”
几人果真如姜吾道所料想,神色一凛。
“谯国公主?”孙焕结结巴巴地说。
谢谢攸宁也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渊:“不就是九兄的姑祖母?”
裴渊听到这名号,亦是诧异。
“姑祖母来了?”他向姜吾道确认。
姜吾道慢条斯理地答道:“正是。
说罢,他带着几人往谯国公主下榻的院子而去。
还没进门,就见这院子里里外外守着许多随从,仆妇婢女衣着严整,一看就是宫中的派头。见裴渊来到,纷纷行礼。
一百八十八、冬去(一百六十八)
“怪不得我说这尧村不对劲,竟有人穿得似京师里一般。”谢攸宁叹道,“原来竟是来了大人物。”
孙焕觉得不可思议:“云妹好大的面子,怎么请了这位尊神来当正宾?”
孙焕称谯国公主为尊神,一点不算抬举。谯国公主信佛、好游历,虽常年不在京中,却没人敢忘了她。每至年节,圣上必问,“姑母可回京了?”
若黄门答“谯国公主尚未回京”,圣上便道:“务必将节礼送到姑母手中。”
若黄门答“谯国公主已回京”,圣上便高兴地说:“去问姑母,朕要请姑母用饭,问她在府上用,还是进宫来用?”
这番话,时常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的。所以京中人人皆知,圣上非常敬重谯国公主。
院落虽小,却仍然有谯国公主的排场。
谯国公主着了一身礼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银发束得一丝不苟,金丝凤首头面衬得富贵荣华。
姜吾道领着几人跪拜请安。
谯国公主睁眼,笑盈盈地让他们起身,又令人赐座。
她将众人细细打量:“都一表人才。我来猜猜看,这位,便是我家九郎?”
裴渊随即上前行礼:“多年不见,姑祖母还记得侄孙。”
谯国公主笑道:“自不会忘。你这眉目,也就比小时候长开了些,一看便知。”
说罢,她又看向孙焕:“这位,又是哪家儿郎?”
姜吾道说:“嗣忠国公,云麾将军孙凤亭将军。”
“忠国公啊。”谯国公主微微蹙眉,“看我这记性,向来不记封号的,你父亲是……”
孙焕恭敬地说:“先父孙申,字放龄。”
“原来是他。”谯国公主笑道,“放龄的孩儿都这么大了。你这身形与你父亲神似,甚为高大。”
孙焕也笑,连声称是。谢攸宁看他一眼,心中暗笑,孙焕人称小阎王,就没见过他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原来放龄封了忠国公。”谯国公主又叹道,“他从前与今上甚为相善,可惜去得早。少了这个伴,今上怕是无趣了许多。”
“父亲生前常提起与圣上的旧事,”孙焕道,“想必他不能长伴圣上左右,心中亦十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