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眼下郁着黑青,嘴唇苍白干裂,精神头却还可以,他把人拉到身?前,将脑袋埋在秦澈腹部?,像是在汲取什么养分似的,半晌抬起?头来:“心疼我啦?”

秦澈木着脸:“我怕你死了不好跟他们交代。”

秦靖川却突然笑出来:“就算我死了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秦澈不喜欢听?他假设这些有的没的,但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人累死。他咬了咬唇,半晌才慢吞吞用肚子顶了顶他:“孩子……孩子也想你陪它睡觉。”

秦靖川一听?,耳根子都?要?软成泥,果然不论什么时候还是秦澈最会拿他。他借着病得寸进尺:“那你香我一口,香一口我就去睡。”

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胡说八道,秦澈真想把他脑壳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他拗不过?人,俯身?轻轻在他唇角吻了一下,下一秒就被秦靖川拖进怀里,稳稳当当抱了起?来:“走,睡觉去。”

秦澈睡得不太踏实,半梦半醒间总担心秦靖川又起?身?走掉。然而那双大手一直在他小腹处流连,暖烘烘捂得人极其安心,没留神就真睡了过?去。

醒来后?秦靖川果然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脸色总算没有那么苍白。他将一叠文件放在秦澈面?前:“看一下这几个项目。”

秦澈大致翻看了几眼,发现是几个海外重金属矿的投资申请。

他望向秦靖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合格的助理需要?提前为老板筛选出优质的项目,”秦靖川说道,“把资料一股脑堆过?来让上司去选是实习生才做的事?。”

这严苛的行事?作风让秦澈有些无法接受,但看到男人虚弱的样子,又觉得似乎不能跟病号计较。他把这些资料拿走重新审核,傍晚时分将挑选出来的优质项目递到秦靖川案前。

秦靖川拿过?文件夹翻了翻,脸上没什么表情,弄得秦澈都?有些紧张,有种中学?时期被老师当面?检查作业的心虚。

最后?秦靖川问他:“为什么选择乌拉尔联邦的这个矿?”

秦澈查了资料,这个矿前些年都?有稳定的产出,而且出口路径成熟,在经济动荡的那几年都?能带来正向利润。但解释后?秦靖川却摇头:“做生意?不能光看利润,还要?看来自各方的利害关系。”

“巴西这个虽然小一点,但它是海外荣家推荐过?来的,跟荣家合作开采的话可以借助他们的环大西洋航线进行运输,弘泰近几年的发展战略背住没有,要?优先拓宽对外贸易航道。”

认真工作的秦靖川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不论什么时候他的条理都?异常清晰,时刻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在决策上不容拒绝。

秦澈知道他们在公事?和私事?间需要?一些磨合,因为这个状态的秦靖川和那个在家里被他呼来喝去的秦叔叔简直天差地别。

他不太服气,抱着文件回去研究。很多?知识他以前明明接触过?,可一直缺乏实践经验,真正操作起?来总会有些漏洞。

秦靖川坐在老虎椅里,看着他用功的样子,仿佛脑袋里的锐痛都?削减了不少,要?是知道一场病痛能让秦澈这般听?话,那他真得多?病两?天。

总有一天,他精雕细琢护在怀里的宝贝需要?自己去面?对这些事?情。

秦澈被他盯着,就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写作业一样,总有种放不开手脚的不自在,忍不住扬声提醒:“你等?会儿还有一个会要?开。”

秦靖川朗声笑道:“不打紧。”

会议也分轻重缓急,面?对客户方当然要?严肃对待,而像这种公司内部?会议,他只需要?露个面?就行。

秦澈不再去理这老狐狸,慢悠悠翻着案头的文件,弘泰每天都?有新项目进来,有的得益于百年经营,有的则是靠秦靖川的私人关系。他看到一本雪雁安保公司的合作企划书,知道是来自秦靖川的那位联姻对象,便将文件隔空丢过?去:“自己看。”

秦靖川分神看了几眼,笑骂道:“这娘们就知道阴我。”

魏鸣把明面?上的合作价格降低了,却将各种杂费提高?了百分之十,总价几乎没有变化。秦靖川从文件里倒出一封亲笔信,上面?写着斗大的几个字:这是假结婚的额外收费!!

“结婚”两?个字又狠狠取悦了秦靖川,一想到自己的小侄儿穿上大红嫁衣的模样,他的嘴角就止不住扬起?来。

秦澈瞥见他对着一本文件笑得眉目含春,面?无表情低下头,抬声道:“这个地方我看不懂。”

秦靖川果然把文件撂下走过?来,一看秦澈指着的那项收费,高?深莫测地笑了。

弘泰在海外有众多?产业,每天都?有上千万吨的货漂泊在海上,供养私人武装和打点各路政府的费用不会少,这些费用被伪装成杂费隐藏在财报里,以秦澈的道行当然看不懂。

他抚摸人温凉的耳垂,还在发烧的身?体将秦澈烫得一哆嗦,只能僵硬着身?子被他慢慢把玩那片薄肉。怎么这么乖,秦靖川更起?了做弄人的心思:“问我问题应该叫什么?”

秦澈叫他捏住敏感处,硬着头皮道:“秦叔叔。”

“错了,要?叫董事?长?。”秦靖川稍微用了点劲儿。

秦澈稳了稳心神,有种被上司调戏了的羞耻感:“董事?长?。”

当上司的却一点都?不稳重,借着生病不能久站的理由把秦澈抱起?来,自己坐到老虎椅里,再将人揽在两?腿中间,秦澈的肚皮几乎顶到桌面?,浑身?局促:“你别这样。”

秦靖川却已经恢复了那种严肃刻板的姿态,抽出纸笔将杂费慢慢拆分,一项一项讲下去,左手也没闲着,还没二两?肉的胸口,浑圆的小肚子都?惨遭毒手,弄得秦澈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看纸上写了什么。

“上课走神,该罚。”秦靖川吻了他一口,赚尽便宜后?总算道:“这些需要?慢慢理解,不着急。”

秦澈刚要?点头,便感觉秦靖川的手掌滑到了裤腰,他身?体一僵:“董……秦靖川。”

叫得这么好听?。秦靖川烧得头昏脑涨,自制力?也跟着变坏了,只觉得怀里的人说不出的温凉滑腻,他叼着秦澈的耳朵,没脸没皮道:“现在是潜规则时间。”

秦澈瞪大了眼睛,被他说得又羞又愤,伸手去推这登徒子。不料秦靖川掌住他的小腹,灼热呼吸尽数喷在颈侧,得寸进尺:“嘘,我们轻着点,别把小宝贝吵醒了。”

秦澈受不得他一点挑拨,被抱上桌面?时只记得将文件和电脑推开。

他不敢在办公室里出声,最后?还是没出息地哭了,秦靖川的体温本来就比他高?一些,发烧后?更是炙热。到达顶峰时他盯着秦靖川尚带憔悴的面?容,心道这次怎么没病死他。

第37章 第 37 章

秦靖川生病的这几天, 秦澈被迫处理了不少公司事务。他学得很快,被指导过几个项目后开始学着自己上手,在商业管理上表现出来?的天赋让秦靖川都暗自吃惊。

其实这也得益于秦靖川手把?手的亲自教导, 他年?少时掌权, 又没有父亲引导, 很多经验都是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 调/教人的时候自有一套方法。再加上秦澈自幼跟在他身?边, 在家?里随便捡张纸都是财经要闻, 耳濡目染十几年?, 学习速度当然飞快。

以至于后来?几天,秦靖川给他放开了更多的权限, 甚至暗自揣摩, 如果秦澈不是被收养,而是纳入族谱的秦家?子孙, 说不定能在弘泰闯出一片席位。

秦澈处理生意?上的问题和他对待生存的方式是一样的,曾经那段漂泊无?依的生活让他看待事务异常谨慎, 本能地会抓取一些错漏信息。他从小寄人篱下?地生活, 尽管能从秦靖川那里获得优渥的资源,却没有权力去任意?处置它?们, 因此在面对一些方案时总是会再三思考, 然后提笔斟酌着写下?自己的意?见。

他上手没两?天,就有秦靖川的旧部?察觉出不对劲,如果不是签名没变,几乎要怀疑秦靖川是不是突然转了性,怎么变得温和起来?了。

其实秦家?刚经历完一场清洗, 像一头受伤的猛兽亟待舔舐伤口,温和的领导人更能使一个百废待兴的企业迅速从低谷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