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秦靖川上前将人拦腰抱下来,在他不服气的目光里将另一匹更加温顺的白马牵了过?来。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让秦澈在孕期独自骑马,亲自拉缰绳给人当马夫,牵着秦澈慢悠悠在草场转了一圈。
临走时秦澈还依依不舍,要?不是尚未完工,几乎就想现在住进来了。秦靖川看着他的眼神,有种押宝赌对了愉悦感,盯着他的眼睛进一步试探道:“我想把这里当成婚房,你觉得怎么样?”
秦澈一怔,继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涌上心头。他强压下这种莫名的情绪,是他要?秦靖川结婚的,这个男人结婚后?自己就自由了,他点点头说:“我觉得挺不错。”
“还远远不够。”秦靖川说道,他的小侄儿喜欢打斯诺克,还要?建一个台球厅,靶场也要?建,泳池只有一个会不会太少,庄园里的绿化树似乎有点单调,应该引进一些会开花的品种,花卉的话就选风车茉莉,得栽种一大片才行,免得枯死了又惹人伤心。
回去的路上秦澈都?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秦靖川以为他累了,放慢车速在高?架上爬行,一边在心里盘算,婚房带着小家伙看过?了,还有婚服,首饰,他得抓紧时间,在孩子出生前把喜事?办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靖川都?干劲十足,或者说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二十岁拼到三十岁,丝毫不觉得疲倦似的,就连杰西卡都?觉出老板最近的脾气好了不少,像个大后?方已然稳定的男人,有什么在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冲劲儿和动力?。
秦澈这些天也一直在公司,秦靖川把自己的书桌收拾了一小片区域出来给他,表明了要?带教的架势。
拿到权限后?秦澈第一时间登录了内网,翻出公司历年的组织架构图,将时间线拖回十几年前。
他竭力?回忆着那个男人的样子,车祸刚发生时,小秦澈备受打击,连怎么到秦家的都?已经不太记得了,现在回忆起?来却尽是古怪。
那个人几乎像卡着点出现的一样,怎么可能车祸刚刚发生,连秦澈都?还在学?校没收到消息,远在本宅的秦家人就已经风尘仆仆抵达了事?故现场。秦澈不愿相信有如此巧合的事?,而这个巧合背后?的真相让人不寒而栗。
那说明他的父母很可能遭遇了一场蓄意?谋杀。
秦澈感觉自己握着鼠标的手都?有些颤抖,在组织架构图跳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然而,几乎是不怎么费力?地,秦澈就辨认出了当年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的那张脸。
那个人很清瘦,鼻梁和山根十分挺拔,居高?临下看过?来的时候有种冷然睥睨的感觉。他还记得对方在望向自己的时候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虫子,而现在那张高?冷自负的脸慢慢出现在了组织架构图的首位。
这代表他曾经在某一段时间担任秦家的家主,弘泰的董事?长?。
秦澈慢慢下拉滑鼠,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秦正业。
竟然是他。
秦澈百思不得其解,其中到底有什么纠葛,让当年的秦家家主亲自出现在外戚的车祸现场,并且带回了他们的孩子。
没等?他想出个头绪,笔记本被人一关,秦靖川强行把他掳走:“看什么东西这么认真,眼睛都?发直了。”
秦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随着肚子日渐膨隆,属于他调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过?度思虑让秦澈相当疲惫,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闹腾着不肯老实。一连几天上吐下泻后?又被秦靖川提留进医院,胎儿已经快十八周,正是发育的关键时期,周谨平建议他适当注射一些安胎药物。
安胎药是屁股针,需要?连着打一周,打完第一针后?秦澈就说什么都?不肯再去医院了。实在太疼,针包消不下去,任凭秦靖川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第二天一早,秦靖川起?床时就发现人不见了。别墅内外的保镖都?说没见着人,就连在客厅忙进忙出一早上的老管家都?表示没见到侄少爷下楼。
秦靖川多?半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秦澈小时候不愿意?打疫苗,就会用这种方式躲他,衣柜、储物间、洗衣机都?藏过?,被捉出来也不长?记性。
他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影,回到主卧突然听?到床板底下发出了些细微的动静。秦靖川深吸一口气,把床底柜拉出来,只见秦澈躺在里面?,双手护在肚子上,正若无其事?地装睡。
秦靖川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蹲在外面?好声好气商量:“宝宝,听?话,起?来吃早饭。”
秦澈翻了个身?,像被扰了好梦似的:“我不太饿。”
“那就不吃了。”秦靖川说,“直接去打针吧。”
“你!”秦澈扭回头来瞪他,几乎想捂屁股:“我昨天打的还疼呢!”
秦靖川不容拒绝地把人从床底柜抱出来,秦澈揽着他的脖子,小身?体一耸一耸的,几乎都?要?撒娇了:“叔叔,那个真的特?别疼,我好好吃药还不行吗?”
从卧室到医院,这一路几乎是没下地的,连衣服都?不用换,秦靖川直接抽了条毯子把人裹上,开车就往医院走,等?好不容易打完,脖子上多?了数条抓痕。
秦靖川对此毫不遮掩,甚至明晃晃地去公司会议上招摇,大家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董事?长?又被夫人打了,指不定要?拿谁开涮。
秦澈没意?识到自己这种不肯配合的行为有多?折腾人,反正不管他怎么折腾,都?有秦靖川在背后?稳稳兜着,秦叔叔永远会给他作闹的底气。
然而他的安胎药刚打完,秦靖川却病倒了。
立秋的第一场雨水后?,北城闹起?了一场流感,医院人满为患。
秦靖川病得猝不及防,症状也像是流感,只是发烧尤其严重,烧起?来一身?一身?地出汗,整个人汗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那样,几乎要?虚脱。
整个秦家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连照顾了秦靖川几十年的老管家,都?没见他病得这么严重过?。
秦靖川拒绝去医院,只接受家庭医生的治疗。周谨平警告他肿瘤已经开始摧毁身?体的部?分免疫系统,拖延的每一天都?会大大增加手术的风险。
而当面?对那一家老小时,周谨平却谨记着雇主的吩咐,只说是普通感冒,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复。
秦靖川从昏睡中醒来时,就看到秦澈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蹙起?的眉毛像是纠缠着无限心事?。
他心中酸胀,抬手去摸那柔腻的脸蛋,一开口嗓子竟沙哑得厉害:“怎么还在这里,去休息一会儿吧。”
老管家端着药和温水走进来,叹息道:“侄少爷不肯吃晚饭,非要?在这里等?您醒过?来。”
秦靖川接过?药吞了,他依然头疼欲裂,却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休息,艰难撑着身?子坐起?来,就要?下床。
秦澈按住他:“你要?去哪儿?”
“晚上还有一个跟纽约分部?的会议要?开。”秦靖川说道,“可能要?通宵了,用不用先哄你睡觉?”
秦澈摇头,似乎突然察觉出了秦靖川肩上的担子有多?重。醒来后?他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甚至高?烧仍没褪去,他就已经穿好正装,像平常那样若无其事?地坐在了电脑前面?,同时用英语和西班牙语跟大洋对岸的同事?沟通。
高?烧的第二天秦靖川就回到了公司,他在极力?向外界隐瞒自己的健康状况,连杰西卡都?不见。
秦澈真正意?义上充当了他的办公室秘书,才意?识到秦靖川对待公事?有多?么严肃认真。
他替他整理未来的行程规划,每天都?有两?到三个会议,和不同合作方的饭局,以及要?批复的无数文件。秦澈整理起?来都?觉得累,更不必说把这些计划一一实施。
见秦靖川拿笔的手都?在抖了,全然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秦澈冲上去将他的笔夺下来,冷着脸警告他:“你要?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