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 a perfect emergency surgery, despite being done by a hacksaw, as told by the police──I guess the one who performed it must be a surgeon highly experienced in amputation.(是啊,完美的紧急手术──虽然警方告知我开刀用的是钢锯──我猜,主刀的一定是个截肢经验丰富的外科手术医生。)」?

……

继多年前巫蔚以替补位在比赛中脱颖而出,程英杰也在决赛上创造了奇迹,即使王牌选手不在了,对手VX101气势大涨,仍咬紧牙关奋战,灵活地操作着游侠Fearless,打到残局,最后以一挑二,实现了一次漂亮的Solo逆风翻盘。

在观众排山倒海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在媒体兴奋的拍照和追访之中,他却志不在此。

老一辈王牌选手奇迹生还,可惜退役前与冠军宝座失之交臂,新生代选手奇迹崛起,却抱着冠军奖杯闷头往医院冲,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即时大热新闻。

邵毅为免自己住院的事也卷进去,紧闭单人病房大门,只看着电视即时转播。

严明非要出场蹭热度,抹着眼泪声称:「对于巫先生遭遇车祸,警方深感哀痛,幸而警方搜救行动迅即,及时救人……」

「车祸」?

邵毅听得严明睁着眼睛瞎说一通,不禁大皱眉头,可是想了想,这案件的性质尴尬,先不说受害人推翻所有涉案人的嫌疑,背后更拉扯出M城的战队使阴招、本地电竞业监管不足以致选手饱受身心困扰等丑闻,难怪政府再次封锁真相。

H城媒体从不会放过任何煽情的机会,在直播之中还插播了巫蔚初出道的一些小片段,赚人热泪。

【我是游侠Fearless,我的梦想是在赛场上发光发亮。】

【我非常喜欢幻之国度这款游戏,非常喜欢游侠这个职业,一入游侠,终身游侠,就算以后我老了,也一定会继续玩下去的。】

巫蔚默默地看着片段中的自己,眼圈红了,却头也不回地让父亲推着轮椅出了病房。

升降机大堂里早挤满了一众蜂拥而至的传媒和粉丝,粉丝们都在哭着打气。

「Fearless!你是我们心里永远的MVP,永远的不败传奇!」

「Fearless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巫蔚笑了笑,摇头,示意他们看向升降机:程英杰正好赶到,手里抱着一大束花和金光熠熠的冠军宝座。

「我已经老了,那边的,才是Fearless,才是你们的冠军。」

有的传媒还在忖度这是否新旧选手成王败寇的画面,程英杰却二话不说,挤到巫蔚面前,跪下来,双手捧着花束和奖杯,恭恭敬敬地放在巫蔚的两膝上。

「蔚哥,这个冠军本来就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然后他就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巫蔚右手的伤,抱住了人,黏糊糊地亲了上去。

「蔚哥,我会努力打比赛赚奖金养你的!给你买最好的仿生义肢!」

巫蔚:「噫……?」

认真嗑或不怎么认真嗑官方拉郎的两批游戏腐女:噫?!

邵毅在病房里郁闷地跟杜衡说:「我觉得这特别蠢。不就一时三刻的曝光率吗?弄断自己的手,先不说往后生活有多不方便,至少他再也玩不了心爱的游戏了。他输不起,根本对不起Fearless(无畏)这个ID。」

「很多人在追逐梦想的路上,追着追着,就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只是,单纯从利益的角度来看,他知道电竞选手吃的是青春饭,狠心放弃了饱受伤患缠扰的手,保住了自己的不败传奇,赌得很成功。我觉得,这种狠人才不会安于区区几分钟的风光……」

在镁光灯下,巫蔚风头无两,成为了电竞界的元老,在游侠玩家心里封了神,是永远保持全胜纪录,未尝一败的王者。

ACE经理人赵康富追着程英杰过来,也想打铁趁热做做公关秀,慰问巫蔚几句。

巫蔚毫不客气地拆台,瞥了一眼就侧过身去,在镜头下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说实话,我这次出事,跟我在战队里长期压力太大有关。因伤退役错失决赛,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我也很庆幸至少可以早点做回自己。」

寥寥几句,让赵康富尴尬得只想找个洞钻。

「H城的电竞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很希望以过来人的身份推动H城电竞界改革,改善选手待遇,目前计划众筹组建俱乐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程英杰一听,也很不给面子地当众宣布与ACE提早解约。

「这么冲动解约,你的违约金怎么办?」巫蔚促狭地一笑。

「啊……」

「说笑的。你蔚哥打了这么多年的比赛,用不着你养,区区违约金也当然付得起。」

待传媒散了以后,杜衡回了一趟法医科,再回到医院,苦笑着将手骨标本给了巫蔚,盯着他和Andrew好一会不说话。

两父子面对着他的目光,一个深藏不露地摸了摸下巴,一个笑得肆无忌惮。

「Things we do for love.(为爱做的一切。)」 他们说。

……

断手案尘埃落定,邵毅还在留院。

杜衡忽然要他吐口水到一只100ml小烧杯里。

「这是做什么?」

「我怕你哪天也跟巫蔚一样失踪了!留个DNA样本比较好。」

杜衡将一堆试管带到了医院,往邵毅的的口水里加洗碗精、浓食盐水埋头捣鼓了好一会,再慢慢地加入冰酒精,在酒精与下层溶液中间就出现了一些棉絮似的物体。

「这个就是DNA?」邵毅的高中生物科早还给老师了,好奇地打量着,给出了非常直男的评价。「好丑。」

「……干嘛要说自己的DNA丑?」

杜衡横他一眼,将DNA捞起,装入1.5ml微量玻璃离心管,添了点化学染料,注入甘油和水的有机混合物,最后用石腊膜封口,穿了细绳,挂到脖子上,掂在手里,炫耀似的在男友面前晃了晃。

「漂亮吧?」

那一团棉絮似的DNA分子染了和杜衡眼睛一样的蓝色,在小玻璃管里像一只小小的蓝色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