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H城唯一一位刑案法医,他是带领着重案组的队长,他们对爱情的定义注定与常人不同。

公私冲突的时候该怎么取舍,不需明说,他们心中自有一把天秤。

才刚在游戏里啃CP婚糖的Elaine和Mandy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玻璃碎,闺蜜俩抱在一起,哭得唏哩哗啦。

「呜呜呜别再说了,这太虐了……」

「虽然强强CP很香,但还是好虐呜呜呜……」

嗑CP的比当事人哭得还凄惨,杜衡哭笑不得:「好了,正事要紧。我法医科在架构上不属于警方,不能也不懂得代邵毅指挥你们,我只会作为重案组顾问尽力给意见,你们自行分工调查。」

这断手到底是不是失踪的巫蔚的手,还有待验指模确定,不过基础特征符合,断腕处也有惯常戴着的手绳,应当不会有假。

「从血液的凝固情况和断口处的表皮卷缩情况来看,I'd say this was made antemortem──生前的断离伤。」杜衡翻来覆去地观察着断手。「很新鲜,感觉才断不久,我要尽快送到法医科检验,验血里有没有药物和酒精。」

「什么?手被人弄断的时候,他还活着?」Elaine吓了一跳。「想想都觉得痛!」

「我不觉得他遭了很久的罪。动脉断裂后,肯定过几分钟就会失血过多死去,但我得看到尸体才能确定这一点。附近有没有发现尸体?」

负责现场管控的KK面有难色:「我们还没找到尸体。」

第160章160. 12-7 父与子

H城电竞行业起步慢,人才不多,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巫蔚,领着原先水平只属中上的本地战队ACE横扫国际奖项;让H城沾了光,成功争取首办决赛。

政府高层都紧张得不得了,就指望巫蔚退役前赶紧带着ACE在主场里夺冠,好歹留个辉煌的里程碑。

然而人就这样不见了,只剩一只断手?

距离晚上八点的决赛只剩下18个小时,各地的电竞迷大概有1/3都是冲着Fearless来的。

本地选手意外失踪,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无法出战,这已经糟透了;要是人间蒸发后连尸体都找不回来,莫名其妙只剩只断手,H城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总督察严明在电话里几乎用吼的向重案组下了死令。

「20个小时内必须破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主心骨邵毅不在,重案组里颇为慌乱,只能先由最资深的阿玟和细D一同盘问头号嫌犯Andrew,再作下一步决定。

Andrew的PTSD缓和后,在问话室里很合作,一五一十地交代当日行程,解释为什么要危险驾驶、持刀砸玻璃闯进深夜无人的商场里,还拿着只断手。

据他供称,他约了儿子巫蔚,在决赛彩排后下午三点碰面,在咖啡屋里喝杯咖啡闲聊几句,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直到晚上,他的失眠症发作,睡不着,出了家门驾着车在街上逛,结果有人打破了他的车窗,丢了一张字条,随即逃之夭夭。

两名刑警虽然能听懂英语,但一到沟通环节,就各种er er umm umm,磕磕绊绊。

「Er…This one?(呃……这个?)」

阿玟指了指搜身所得的字条,Andrew点头。

字条上用尺子写了方方正正的一句:「Save your son if you can.(有本事救儿子)」,附着地址和一个号码01,正是那个旧商场。

Andrew说,他一下子就紧张不已,驾车赶过去,打破玻璃门闯进商场里找儿子,找完1楼,找店名或号码包括01的店?m,最后在商场的随身物品寄放柜里找到了01号柜子里的断手。

然后就被赶来的警方包围了,再度导致他神经紧张,和警方对峙,从受害人变成了头号嫌疑人。

「所以你就为了救儿子──啊不不不,又忘记你听不懂H城话──A-And this one?Why?(那,那这个呢?为什么?)」细D推出Andrew的那把手术刀。

「For self-defence. If Hecticity allows citizens to carry a gun, I'd immediately get one. (自卫用的。如果H城容许市民佩枪,我一定第一时间弄一把。)」

随身带着手术刀……自卫???

两人满头问号,看了看Andrew的精神科和临床心理评估,俱是半信半疑。

病历上明晃晃地写着,鲜血、巨响、残肢等等,都有机会令他回忆起战争和死亡,诱发被害妄想──心理问题是否真的足以解释这一连串过激反应,并且判断他根本不可能伤害儿子?

但是,他都能胜任公众殓房法医的工作了,PTSD到底还存不存在?

Andrew不但是目前已知最后接触巫蔚的人,一连串心理问题也很可疑。

易怒、有暴力倾向、和家人关系极差……

问到和儿子的关系如何时,Andrew沉默了好一阵子,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

「I must admit that I'm not a good father…(我必须承认,我不是个好爸爸……)」

越战结束后,Andrew不用再在枪炮中出生入死,调回美国,在山姆?休士顿堡陆军医院里当医生,经人介绍结了婚,生了儿子Waylon。

可是回归文明社会竟让这位军医无所适从,PTSD引起的情绪问题终于爆发,被迫提早了好几年退伍,跟妻儿移民到H城,找份闲职养病。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暴力倾向渐渐显露出来,怠忽职守,酗酒夜归,一回家就打体格比他娇小得多的亚裔妻子,连只有几岁的Waylon都不放过。

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劲,但无论怎么看医生,怎么辅导,病情多年来还是反反复复,跟家人的关系恶劣无比。

Waylon开始逃家逃学,要是没法在同学家留宿,宁愿睡天桥底或者快餐店都不愿意回家;后来开始长个子,更会到一些小店?m里做未成年黑工,赚一点饭钱,其余时间一直泡在网吧里,把网吧当成家,再也不提自己的本名,只叫巫蔚。

Andrew很生气,好几次找到儿子,掐了几架,不欢而散。

巫蔚最后一次与Andrew见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他那天满18岁成年,接受电竞战队ACE的邀请,成为后备队员,直接搬到俱乐部宿舍里住。

Andrew跟儿子隔了四十年的代沟,根本不怎么懂电竞,也不懂儿子这几年已经在业余玩家之中小有名气,吸引战队伸出橄榄枝;他只知道,儿子不打算读大学,也不找他眼中的正当工作。

一个保家卫国、救急扶危的军医,曾经冒死冲进驳火区救人,荣获总统授勋,怎么会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只会逃学,甚至玩物丧志自毁前途?

当时他看着儿子一头邋遢泡面发型、挂着两个黑眼圈,一副没出息的模样,怒从心起,伸手就是一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