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dy倒吸一口凉气──王娟娟尸体的口腔和指甲缝里不正验出了工业手套的纤维？

「我猜她想送给男朋友。」杂货店老板回忆着，「我看人很准的！她结帐时，我问她是不是买来送人的，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脸蛋红红的，笑得特别甜，特别像我老伴跟我订婚的那一天！」

听完Mandy口头报告，总算有关键的突破点，邵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当务之急，是该好好问清楚彩凤楼7C的涉案人们：到底王娟娟有没有这么一个男朋友？

苗美兰一听就「噗嗤」地笑了：「怎么可能？要是那贱人交了男朋友，我一定第一时间抢过来！」

正被刑事羁留的尤招娣却不这么看：「上次我一时口快说『可惜』，就是觉得她生前晕船了。她以前爱和大伙儿聊八卦，后来总躲在自己房里敲手机，像是有对象。我以为很快会有人来赎她，可是人影都见不着……哈，一定是被花心萝卜耍了。」

陈娜显得挺茫然的：「娟娟有男朋友？不像啊……」

房东黄国?Z在彩凤楼旁边彩云楼的名下物业里，和新欢的「好事」被门铃声打断。他提着裤子匆匆开门，看到再次带人上门查问的阿玟，欲哭无泪。

「各位阿Sir、Madam，怎么又来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早知道会死人这么不吉利，我就不会将那个单位改装租出去！多晦气！」

阿玟才不想跟一个拉皮条的客气，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虎起脸警告他：「重案组现在没空管你干的好事，但是我们随时都能联络反黑组的扫黄分队，以操控他人非法卖淫罪拘捕你！老实交代，王娟娟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Madam啊，一只出来卖的『鸡』，怎么可能有男朋友？和老板看对眼了，也不会玩慢慢交往那一套吧？只要赶紧给我一笔钱，赎回证件就完事了！」

「苗美兰说你和王娟娟闹不和，你和王娟娟之间到底吵了什么？是不是为了她交男朋友的事？」

「呃，唔……她，她那几次跟我叫板，的确像在强调自己名花有主，要上岸了……谁会信？她明明没交赎身钱，也没谁来接走她！我觉得她纯粹在骗人！」

黄国?Z揉着纵欲过度留下的浮肿眼袋，一边说一边连翻白眼。

「我告诉你们，7C里最能演的就是那个王娟娟，她玩角色扮演，一学就会，演什么像什么，尤其是女大学生，不少老板都受用，甚至会加钱带她外出。一直过得好好的，怎知道她态度一百八十度突变，说不要卖了，下金蛋的母鸡飞了，这怎么行？」

「哦？听起来，你恨她断你财路，是不是？」

黄国?Z听阿玟语气不善，马上像求告玉皇大帝似的，向一众刑警又是鞠躬又是合什，顾不得激怒新欢，将自己混乱的情史全抖了出来。

「我和她吵过几回，后来没有了，因为我有杀手锏啊！一提加租，她就不吱声了，乖乖地爬床讨好我！大概她自己也发现空口无凭，后来就没有再闹腾了。」

「人死了，你这话也是空口无凭。」

「你们不信我没关系，问我睡过的那些7C租客，总行了吧？她们应该都会向你们告我的状，总不会说谎维护我了吧？她们都能证明，王娟娟所谓的『男朋友』根本没现身！我和她后来也没有吵了！真的！」

另一面，细D再次到彩凤楼7C?房单位，找尤招娣的妹妹尤引娣问话。

尤引娣日间正在睡觉，被吵醒了很不耐烦，又出于夜总会陪酒女郎的专业素质，坚持化妆见人，捣鼓了十多分钟才慢条斯理地开门。

三十出头的女人，一脸风尘味，闪闪发亮的俗气珠片裙子堪堪盖着两大团软肉，一挺胸，对着细D脸上就是一甩，却偏要捏出一副少女怀春的神情，嘟起红唇，嗲声嗲气地开口。

「阿Sir，找我什么事？再来我就要收钱了哦～我很跟得上潮流的，女学生玩的出租女友我也会！日间陪一小时350块，任何入场票和饭钱由你出，舌吻一次加100，吹箫或打飞机加……」

细D赶紧截住她的话：「咳，我不需要。尤小姐，麻烦详细交代一下你和王娟娟之间的关系，还有，王娟娟有没有男朋友？」

「我和那个小妹妹不熟，只知道她玩那什么制服play，一些熟客会带她去特定场合玩，像是咖啡厅、游泳池、甚至野外什么的。」

尤引娣想了想，又说：「她很像在跟人交往没错，但是整件事情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王娟娟改成日间接客，每逢晚上就出走。她总打扮得花枝招展，将玩角色扮演的服装全都放进行李箱，独自打车外出，一走就是一整晚，又会在早上坐同一辆计程车回到彩凤楼。

尤引娣觉得奇怪，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钱坐计程车，终于有一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在清晨下班回7C后敲了王娟娟的门。

敲了几下都没人应门，尤引娣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只见王娟娟还穿着水手服，仰躺在床上滑手机，似乎在跟人传讯息，笑得很高兴，两只眼睛?[成了缝，嘴里哼着某首流行情歌。

你是我梦中的那个人

你是我的the one不用问

你陪我走过浮浮沉沉

你是我生命里的永恒……

尤引娣直接推门进去了，王娟娟吓得几乎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塞到枕头下，抱怨道：「尤家二姊！你想吓死我吗？」

「娟娟啊，我看你半夜常常出去，是不是被哪个老板包夜了？」

王娟娟笑而不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尤引娣羡慕地对细D说：「我猜她像我姊一样，傍上了有钱人，每晚去豪宅服侍老板。唯一想不通的是，一直没人来帮她赎身……」

她说着说着，好奇心起，开始八卦：「你们警察查到没有？她到底是不是大富豪大明星的小情人？还是那小妹妹玩制服play玩上瘾，真当自己是纯情学生妹，跟有钱少爷私会，家族容不下她，所以雇人杀掉？」

「还在调查，别胡乱猜测……」

「啊，还是说，杀人的是她同乡苗美兰？这样一个邻居住在我旁边，我好怕怕啊～阿Sir你能不能让我住进安全屋？我可以用特殊服务来顶替房租的！A片里的各种……」

尤引娣没文化，说话条理很乱，又经常加上几句推销自己，故意拍胸抖胸，波涛「胸」涌，细D大呼吃不消，好不容易才理顺她给的线索，再问下去。

「尤小姐，那你有没有头绪，王娟娟坐计程车去哪里？或者，她有没有提起过她喜欢的人几岁、长什么样子、住哪里、在哪一行工作？」

尤引娣终于放下了嗲声嗲气的做派，回复成即将失业的陪酒女郎模样，脸上浓妆掩不住现实摧残的痕迹，嘴角扯出个苦笑，露出两道法令纹，更显老了，神情无奈又悲哀。

「我有问，当然有问啊！我也想结识大人物，上岸什么的就不奢求了，开拓客源也好啊。我在夜总会里只能接中老年人的生意了，业绩不够升到领班，又没和哪个老板看对眼，快要超龄被赶出去喽……」

「你问了王娟娟，她怎么回答？」

「她一直捂着不说，和偷偷摸摸谈恋爱的小女生没两样！」尤引娣说得眼眶渐红，狠狠一擦眼睛，脸上的妆顿时一塌糊涂，「唉，就像以前的我，辍学前已经在卖了，那时暗恋一个高个子男同学，却不敢告白，心里又甜又酸又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们一入了这一行，就永远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资格，只剩下如走马灯般来来去去的老板。

「阿Sir，老实说吧，我们这些女人，何苦掏出一颗真心谈恋爱？我也想过，王娟娟是不是活得太累，才会故意藏着个『秘密男友』向房东和同行炫耀，自己骗自己……」

这位神秘的男朋友──推测为草根劳动阶层，因一对工业手套跟王娟娟连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