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杜衡脸一白。「Claude他……」
昨天他们还快乐地相处了大半个小时呢!
杜衡怎么都想像不到,一个自己认识的小孩,一个鲜活可爱的小孩,在24小时内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解剖台上,等他来解剖。
阿玟押着徐盛德,用力一推他背脊交给警员还柙,哑声告诉杜衡。
「这个X──疑犯驾电单车带孩子到女疑犯家,等到天色晚了,喂孩子喝掺了安眠药的果汁,装进放了砖块的拉杆大铁箱里,然后……然后拉到筲箕角避风塘(注:专门让渔船暂避台风、停泊游艇的场所,一般设于海湾或港湾),四看无人,推下去了。」
气氛一时沉重无比。
杜衡沉默了好一会,咬了咬牙,用力地揩了揩眼睛,说:「那……我们快点把尸体打捞上来吧。冬天的海水那么冷。」
「嗯……嗯。」邵毅也喃喃地说。「遗体泡坏了就不好了……」
邵毅的手机忽地在裤袋里震动。
他掏出手机,发现细D发讯息过来。
细D:【语音讯息】 邵队,我们少了一宗案件!!!但是又多了一宗案件!!!
邵毅愣了愣,回了一句。
邵毅:我们这边有发现,你可以不用问Oscar Richman他儿子失踪的事了。是金马桶失窃案有什么进展吗?
细D的对话介面闪烁了好一会「输入中」。
细D:先报喜?先报忧?
邵毅:忧。
细D就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到Oscar Richman在他住的铁皮屋里吊死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案件……」邵毅用力揉了揉额头,将手机递给杜衡。「杜衡,你看,又死一个,我们不用吃午餐了,先出现场……」
却听杜衡讶异地「啊」了一声,烫手似的又把手机塞回邵毅手里。
「不,邵毅你快看!这……」
第二个档案,是细D的自拍照。
准确来说是双人自拍照。
只见细D向镜头灿烂地笑着,一手比着V字手势,一手抱着Claude,后者裹在细D的羽绒外套里,样子傻呼呼的,睡眼惺忪,嘴角糊着口水,定格在揉着眼睛、张着小嘴打呵欠的一刻。
徐盛德在还柙室里一看到照片上活生生好端端的Claude,吓得两眼一翻昏过去了,醒来跟嗑了药似的,两眼发直,喃喃自语。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我明明把那只箱子推下去了……那个老虔婆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迷药?催眠我?做梦?见鬼?……啊我快疯了,可能已经疯了……阿Sir我不是要装疯卖傻,真的不是!我现在真的怀疑我精神有问题……总之千万别放我出去!」
金马桶失窃案的进度停滞不前,又开新案,让严明很是不满,但邵毅还是联络了北区普通刑事部联合调查,带队去Oscar Richman位处北区的家。
路上,邵毅趁等交通灯,打给Mandy:「Mandy,你跟进的部分有没有什么发现?」
「机场旅客一律要经过金属探测门,行李要通过X光机辅以人手抽查,没发现。水警那边,同样加强了水上巡逻,抓了一些走私客和偷渡入境的,可是都跟金马桶失窃案没关系。金?m和当?m也是……没收过赃物。」
「现在我倒希望是H城里有人真看上了这艺术品,雇人偷窃,私藏起来。」邵毅叹气。「就怕贼人把赃物装在大型货柜箱内,经陆路或水路偷运出境,边境和码头再怎么加强抽查都不可能做到全查……赃物外流的话……」
「邵队你别说了,只要刑警说出最坏打算,十有八九都会成真!」Mandy赶紧打断。
「好好,不说了。辛苦你继续跟进了。」
杜衡则在重案组老爷车的轧轧行驶声中,拿着手机跟细D视像通话,高兴地对着屏幕中的Claude挥手,配上逗趣的鬼脸,一个劲儿地逗小娃娃。
Claude认得他,被他逗笑了,咂了咂小嘴,发出一串伊伊?G?G哼哼唧唧意味不明的声音。
杜衡一秒笑得像个傻子。
「Awww~How lovely you are!(你怎这么可爱!) Awwwwwwwwwwwww~」
「杜衡,快问问他,是怎么在他爸家里出现的?」邵毅握着方向盘,抽空问。
然而,杜衡英法H城话三语交替,手势百出,只换来了Claude吮着手指、一脸懵懂地发出一声:「唔?」
完全无法沟通。
细D说:「我敲门没回应,破门进去的时候,这傻小孩就坐在一只打开的大铁箱里,在他爸的尸体旁边睡得正香。就算醒来看到他爸一动不动,也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还向我这陌生人要抱抱。都不知道算『傻人有傻福』还是不幸。」
Oscar Richman住得很偏僻,在北区一片荒废农地旁搭了铁皮屋自住。
铁皮屋外泼了不少红漆,挂了一只放干血的公鸡,髹了「还$」的字眼,贴满大字报。
此烂赌鬼Oscar Richman招摇撞骗欠债不还【照片:护照及工作签证内页】
20XX年12月24日正午仍不还钱后果自负!!!
大字报没写错字,还很贴心地附了英文翻译,看起来是个颇有文化(?)的债主。
红漆干了,不过颜色看起来挺新鲜的,而且大字报上写的12月24日正是今天。
邵毅跟一边带小孩的细D打了个招呼,再去跟负责现场管理的北区普通刑事部交涉了一下,发现他们才来不久已经准备收队。
「标准的烂赌、欠债、唯一值钱的财物──那个金马桶也被偷了,穷到踢小凳子上吊自杀,真不用查了。」那边的警长摇摇头。「他上吊脚边就掉着高利贷借据呢。啧啧啧,借100万H城币,利息叠利息,限三个月内还清,这他都敢借!」
「我再确认一下是自杀还是他杀吧。毕竟都收到恐吓了,也有可能是债主寻仇后伪装成自杀不是?」杜衡说着,进了现场。
说到吊死,杜衡有一次打开电视看到一出标榜「充满硬核法医知识」的电视剧《娇妃仵作》,正上演皇后上吊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