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跟着道：“是啊，你们说谁还能比我当年更差呢？不也过来了嘛？”

一顿饭吃完，几个人与她道别，离开那家小饭馆。

坐上车，又返回街道办事处。路上，方晴开了手机，看着上面一连串来自戴哲的未读信息，还有不少是语音，质问她怎么还不回家，把女儿带去了哪里，估计也有自觉，没敢报警。

她一一点开，并没都听完，然后说：“今天这一天，真是……还是得麻烦你们，送我去派出所吧。”

那天晚上，方晴在大学城派出所做了笔录，虽然有妇联社工的陪同，但关澜和齐宋也没走，两人坐在车里等着结果。

齐宋自觉想说的很多，又不知从何开头。

最后还是关澜先提起那个未尽的话题，说：“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做过很多类似的案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齐宋笑笑，以为她只是搪塞，类似于与你无关，你别管闲事。

关澜却继续说下去：“我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有点圣母，但那是我愿意，是因为我想去做那些事，那么做符合我的价值观。但是齐宋，我不是那种没原则的烂好人，如果我真的遇到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容忍，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你不用为了这个担心。”

车里没开灯，只有临近路灯的光漫射进来。齐宋借着那一点微亮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真的。他见识过那种绵羊，与她，确实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至于我从前的事，为什么离婚，怎么离的，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关澜继续说下去，而后也看着他问，“但你记得我们怎么约定的吗？你真的想知道吗？”

齐宋想说，是的，我真的想知道。

但那一刻，又难免想到其他。他们说过的，只是在一起，不考虑未来，也不追问过去。如果打破这个约定，是否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入一个新的维度，他了解她的过去，也让她了解自己？他真的做得到吗？

第47章 关澜 诉 黎晖

2007 年 6 月，漫展巡回四个城市，最后一站到达北京。

第一天是优秀原创作品展，第二天是大学生万人签名，第三天学生 cosplay 表演，整一个群魔乱舞。哦不，百花齐放。

关澜记得那天是周四，而且已经到了期末，她是考完试才去的。赵蕊也一样，下午才从师大那边过来。两人在会场换的衣服，又互相给对方化妆。她 cos 明日香，头上戴了顶栗色假发，扎蝴蝶结双马尾，一身红色紧身作战服。赵蕊则是绫波丽，蓝色短发，白色作战服。

李元杰当然也来了，难得一次没跟赵蕊形影不离，陪着个穿赛车夹克的高个儿，正跟别人说话。

老李已是一八几的身高，那人站旁边还更高着那么一截。起初有那件赛车服加身，以为他扮的什么角色，后来大概嫌热，把夹克脱了，就剩白 T 和牛仔裤，一身清爽，却与漫展的氛围格格不入。

旁边有其他女孩子也正看他，一个唏嘘：“怎么有帅哥来漫展呢？”

另一个笑说：“过于现充了。”

关澜亦问赵蕊：“那人谁啊？”

赵蕊答：“老李他们学校的一个学长，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打算开公司做游戏，说是来找原画师。”

关澜“哦”了声，以为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当年的漫展尚处于萌芽时期，大多数人的装扮还很粗糙，cos 的几乎都是日漫和超英，刺客信条，孙悟饭，钢铁侠，也没什么十八禁的擦边行为。她们俩站一起，已算是还原得非常不错的完全体，不断有游客和专业摄影师过来给她们拍照。

场地不大，人又多，到六点钟闭馆的时候，热得快化了。

李元杰过来找她们，问：“黎晖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去不去？”

关澜知道，赵蕊肯定是跟着老李的。他们俩虽然在一个城市读书，但两所学校之间有段距离，平常功课忙，一周也就能见上一次，这“去不去”问的就是她的意思。

“黎晖”，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那人的名字。隔开几步的距离，他胳膊挽着那件印满固特异轮胎、联邦快递广告的夹克，双手插兜，也正看着她。脸上是那样一种表情，期待，却又自信。她很少见到，却很喜欢，点头，回以微笑。

于是又去换衣服卸妆，赵蕊看出些端倪，偷偷问她：“这什么情况？”

关澜绷住了，说：“你别闹，等下自然点。”

赵蕊会意，点头道：“您的僚机已就位。”

出了会场，三人在附近转了转，想吃的餐馆几乎都要等位，又坐上黎晖的白色三菱吉普，去远些的地方找了家饭店坐下。

一边吃，一边聊，才知道老李已经说好了暑期去黎晖那里帮忙。黎晖又问赵蕊和关澜几年级，读的什么专业。

关澜答了，他笑说：“原画师还没方向，法务倒有了，你要不来帮我看看合同吧？”

关澜笑，说：“我才大二你敢让我给你看合同？”

黎晖却道：“法学院不都很早出去实习，三年级就要开始准备司考了吗？”

关澜仍旧摇头，说：“别，我商法上课总走神，接下来两个礼拜的考试周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赵蕊在旁敲边鼓，说：“你别听她谦虚，她就是那种，一般人特别讨厌的那种，考试前说自己什么都没复习，结果成绩出来气死人的那种！”

关澜转头看看她，也快给她气死了，说好的自然一点呢？

倒是黎晖，笑笑，没再多问。

又是那种提出邀请，却又笃定的态度，让她觉得有意思。

隔了会儿，便说自己下周考计算机概论，Python 还凑合，到 C 语言直接傻了。

李元杰客观坦率地评价：“你选这课干嘛呢？”

黎晖却已会意，说：“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啊。”

关澜看着他，不置可否，却也由着他把她的手机拿过去，往里面输了个号码。

吃完走出饭店，天已经完全黑了，赵蕊说还要去个什么地方买个什么东西，默契神会地拉上李元杰。剩下两人跟他们道别，黎晖走路送关澜回学校。

时隔多年，关澜当然不可能记得当时他们说过的每句话，只记得黎晖问过她，将来想做什么？

而她回答：“想做歌手，结果发现肺活量小得可怜，又想做演员，但是总忍不住看镜头。”

黎晖笑，问：“你法学院的，不想做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