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姐姐的十二点再也没能来。
温苓没泡过吧,不会做游戏,又嫌搭讪的人烦,干脆独自?溜进了清静的三楼洗手间,躲着给?妹妹打?电话。
电话聊到后面,手机发烫,于是温苓说:“快没电了,那我先出去扫个充电宝。”
“好?。”温悦说,“等会应该会有抽奖环节。”
温苓“嗯”了一声,伸手转动门把。
然后温悦就?听到了一阵相当古怪的声音,沉闷的,含混的。
“姐姐?”温悦试探。
电话却已经提示关机。
所以温苓其实并没有在欢闹的一楼和其他人一起举杯喝酒,温悦听到的动静,是她被凶手捂住嘴后,挣扎时发出的声音。
“我姐姐比别人死得更痛苦,也更恐惧。”少女躺在病床上,“她是被凶手单独灌的毒药。”
警方也认可这个说法。调查组的工作人员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温悦,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次的规则区,其实按照正常逻辑,姐姐才应该是那把“钥匙”,因为童一帅的计划里从来就?没有她的名字,五年前,只?要坐上洗手间旁的货梯,她就?能从三号门离开,但五年后,温悦却出现在了规则区,因为这个变数,姐姐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提前出现,按照曾经的经验,把生机留给?了妹妹。
温悦捂着脸小声哭泣,在看到姐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姐姐的想?法,但她不甘心,她想?纠正五年前的错误,哪怕只?是在虚假的规则区内,但最终,妹妹还是被姐姐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
庄宁屿说:“温苓在派对当夜一直往童一帅身?边扑,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
“早知道是这样,”易恪有些遗憾,“我们就?该帮温苓一把。”
庄宁屿收拾好?碗筷:“在你把温悦推向三号门时,听到玩偶们的尖叫了吗?”
“听到了。”易恪点头,“鬼哭狼嚎的。”
“其实那叫声和温悦没关系,”庄宁屿说,“他们当时甚至都?没看温悦。”
在确认易恪的行动已经成功后,庄宁屿从洗手间里拖出童一帅,在规则消散之?前,把他按在二楼围栏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扯掉了那张虚伪的面具。
丑陋的心无法被剖出,但至少可以让这张和心同样丑陋的脸暴露在世间。
面具脱离的瞬间,童一帅的身?体极速瘫软下去,像一团烂掉的泥,但他的头依旧被庄宁屿扯着,不得不高高扬起,向所有人展示着秘密一个躲在面具之?后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是在滔天的绝望与恐惧中死去的。
易恪听完之?后,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他屁颠屁颠跟进厨房,弯腰把自?己的侧脸贴在庄宁屿肩头:“你怎么这么好?啊。”
庄宁屿用沾着洗涤剂的泡沫水弹他。
易恪“呸呸呸”地跑了出去。
阳光洒满整间客厅。
第35章 玩偶派对17(完) 捍卫小易穿正常拖……
庄宁屿收拾好厨房, 出来时,易恪正?四仰八叉躺在单人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 鼻梁依旧淤肿着, 刚刚被诊所护士横向贴了个卡通花花OK绷,模样有点?滑稽, 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 只有直直伸在前面, 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占地方。庄宁屿往桌上?放了一杯百香果茶:“你要闲得没事, 就去?帮小田列个书单。”
这次田璐心被困在规则区内,起因纯是她?自己想博眼球, 有错在先, 和社会新闻里那些?爬野山被困的大学生性质差不多?, 事发后会被网友骂也实在是意料之中。虽然后续银·Bar真相的揭露和规则被触发紧密相连, 但违规就是违规, 所以她?在脱困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清空了所有社交账号,只留下一则态度诚恳的道歉声明。
易恪合上?手里的书:“真要考公务员?”
“她?和那家MCN签的合同,直接跑路的话违约金不少, 考上?公务员才?能无痛解约。”庄宁屿说, “小田的学历和专业都没问题, 在这次规则破除行动里的表现也不错, 她?年轻, 心细听劝, 敢打敢跑,能报考的部门一抓一大把。”
和这次规则区扯上?关系的三个人,田璐心, 温悦,赵佳雪,以后的生活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发生或多?或少的改变,但值得庆幸的是,从目前来看,大家的未来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行。
庄宁屿打开窗户,拉下纱窗,这套房子立刻就变成了巷子里烟火早市的一部分。易恪从沙发上?爬起来,和他?一起站在窗边看热闹,对面水果店的老板抬头扫见二楼的庄宁屿,立刻笑着招呼:“庄老师,今天有你爱吃的瑞香红苹果,新鲜纯甜。”
易恪侧头:“你爱吃这个品种?”
庄宁屿不想让自己的办公室被苹果淹没,于?是否认:“没有,我不爱吃。”
易恪不信,硬是拉着他?一起下了楼。庄宁屿从小就在这一带长大,和街坊邻居都混得很熟,人才?刚出单元楼门,远处蛋烘糕摊的老板娘已经开始手法娴熟地给小锅刷油,一个奶油肉松一个土豆丝,做好后香香脆脆装进袋子里,还给旁边的易恪免费送了一个海苔肉松口味。
两人从早市的头走到早市的尾,回家的时候,易恪左手拎着青蟹羊排干鱿鱼,右手拎着蔬菜水果橄榄油,胳膊下还夹了一大束含苞待放的鲜切花,庄宁屿地跟在他?后面,一手插兜,一手端着杯蜂蜜柠檬水,边走边提醒:“我不会做螃蟹。”
易恪说:“我会。”
因为早市的调味料不齐全,他?还在APP上?买了一堆东西。庄宁屿起先并不想管,一直由着他?折腾,自己则是坐在书桌旁处理工作?,结果闪送小哥来了一拨又一拨,完全没有停的趋势,等门铃第四次被按响时,庄宁屿抱着胳膊站在门边,眼睁睁看着小哥递进来了一个印着LV的黄色购物袋。
易恪指着脚上?的一次性酒店拖鞋,理直气壮地嚷嚷:“这个不舒服,我要穿正?常拖鞋!”
庄宁屿:“……你穿。”
小厨房迎来了久违的热闹,午餐是葱油蟹和家常版海味面,料理台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易恪忙中抽空瞥了一眼,是内部工作?群,庄宁屿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邱猛的电话,说尤途在人证物证面前,已经承认了当年的事。
“承认什么了?”易恪端着两个面碗出来。
“承认尤红和童一帅其实并不是情人关系,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就像银·Bar之于?童一帅,童一帅也是尤红最满意的‘作?品’。”她?确实喜欢他?的骨相,所以附着在骨骼上?的皮肉,也必须同样完美无瑕,于?是尤红亲自操刀,一点?一点?,精心雕琢出了手术台上?那张宛若阿多?尼斯般俊美无双的脸,他?是她?的象牙,也是她?的玫瑰叶,是莎乐美眼中最圣洁的约翰,和犹太国山顶上?扑朔着吹进山谷的积雪。
到后来,就连尤途都觉得这样的手术频率有点?过火,但却没能劝得动两名当事者,用他?的话说,“他?们已经彻底疯了”。
“怪不得童一帅的伪人感那么强??,长得跟小说封面似的。”易恪拉开椅子,“看来尤红的审美也就那样。”
“我们之前的推测并没有出错,尤红是完完全全的事业型人格,甚至比童一帅更?加严苛狂热。”庄宁屿说,“在一次手术中,为了追求更?好的效果,她?给童一帅注射了尚未在国内获批的新型填充材料,导致后者的脸出现严重增生感染,几乎毁容。”
童一帅当然是崩溃的,但尤红安抚他?,说材料取出来之后就会没事,他?也只有选择相信人在绝望时,往往会本能地逃避真相,只抓住那一丁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不放。两人在这件事上有着相同的“保密”需求,所以在尤红的运作?下,童一帅不管是在星美丽还是其他医院,就诊时用的都是别人的假身份,没有用他?自己的本名留下任何就诊记录。这也是警方在案发后,误判他?“并没有健康问题”的重要原因。
填充材料不仅毁了童一帅的脸,还毁了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他?的身体很快就被疾病蚕食殆尽,任何一种食物都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的过敏,所以只能靠着大量补剂和药物维持生命,戒酒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
到最后,尤红终于?慌了,身为医生,她?当然知道童一帅的脸再无任何恢复的可能性。据尤途自述,当时自己的母亲已经出现了极为严重的焦虑症状,虽然医美行业的失误并不罕见,但那并不是普通求美者,而是童一帅,拥有庞大粉丝群的童一帅,按照他在锦城、在互联网上?的影响力?,一旦事情被曝光,那一切就都毁了。
正?因如此,后期的尤红几乎对童一帅言听计从,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想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据尤途交代,尤红甚至已经亲手为他设计好了一场近乎完美的“消失”,保证不会被警方觉察出任何端倪,只是没想到,她自己却先一步“消失”在了童一帅手里。